第8章 斩上卿

倪冉一直以精气神锁定他，在两车即将交汇的瞬间，手指一松。

电光石火之间，利箭已在眉睫。

欧阳志成反应神速，右手一抬，剑柄不早不晚地磕上箭矢。

巨大的力道让他一震，手臂瞬间有些发麻，箭矢自然也被弹开。

哪怕倪冉已经堪称是箭术大师，但想要一箭射死一个同境界、且已有防备高手，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这一箭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取欧阳志成的性命。

在倪冉出手的瞬间，与他配合多年的句咸就已经动手。

这一出手就是杀招，大戟像是划开了空气一般，直取欧阳志成的腰腹，同时竟有一股吸力，让欧阳志成身不由己地要以身体迎上大戟。

而倪冉也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弯弓搭箭，准备随时支援策应句咸，或是在欧阳志成被迫露出破绽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

欧阳志成与他们交手多次，对他们的各种杀招都有防备。

当即不慌不忙，左手抓向戟杆。

句咸想笑，若这个敌国勇士就这么莽撞地抓住戟杆，对方的几根手指肯定保不住！

他的先天真气绝对会震得对方手指骨裂。

但欧阳志成的左手在即将抓住戟杆时，忽然变招，加速一探，用手臂将戟杆撞了一下，然后一触即分。

同时已经缓过劲来的右手持剑从侧下方向上削，要斩句咸没有盔甲覆盖的胳肢窝。

这时“烈”也终于反应过来，配合欧阳志成左右夹击。

两辆战车交错而过。

欧阳志成低头躲过倪冉回头望月的一箭，甩了甩发麻的左臂。

烈的脸上添了一道刀疤，深可见骨。

不过他的面容早已严重变形，倒也不存在毁容一说。

句咸肋下溢血。

烈虽然只是洞明境，但舍生忘死，确实地牵制到了句咸。

这位猛将兴奋地舔了舔舌头，“好一位勇士，再战！”

两辆战车同时减速掉头。

在战场上，战车最大的威胁是速度带来的冲击力。

但在高手相争时，这点冲击力可以忽略不计。

很快两车再次交汇。

刹那间的交手，欧阳志成身上多了两道伤口，烈的右肩上插着一支箭。

还有两支箭被欧阳志成弹开，没入战车的木板中。

换来的是句咸颈部一道几乎将他头颅切下来的深深伤口，鲜血瞬间就染红了他的甲胄。

“好！”声带受创，让句咸的声音有些沙哑，但他依然豪气干云，“再来！”

在先天真气的作用下，他那可怖的伤口已经开始止血。

不至于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

欧阳志成长舒一口气。

战车掉头再战……

双方的招式都是那么朴实无华，简练而高效。

旁人看了，或会觉得，这么简单的招式，我也能应付过来。

但那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每一次平平无奇的直刺，每一招简简单单的平砍，都蕴藏了不知多少劲力的变化，还有先天真气的加成。

若是普通的洞明境高手来应付，只会觉得那么简单的一剑、那么平凡的一刺，自己却怎么也挡不住、躲不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剑刺死，被一戟扫落……

交手数十回合，欧阳志成、烈和句咸都成了血人。

两方的御者也都受了点不轻的伤势。

唯有倪冉，只是双臂有些酸痛乏力，并没有受伤。

欧阳志成一次都没有尝试攻击他。

一次都没有。

就像是已经沉浸在和句咸的血战中，忘了有倪冉这样一个人。

句咸也热血沸腾，忘了要保护倪冉的使命。

这种与同级别高手酣畅淋漓地战斗，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让他颤栗也让他兴奋。

他觉得自身的武道在不断升华，如果这场战斗结束他还能活着，说不定便能一窥瑶光境之上的风景。

“再来！”

战车再次交汇。

这时欧阳志成向烈使了个眼色。

烈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弃车，跳向句咸。

这种放弃立足之地的作法，无疑是自寻死路。

但这一刻，他也确确实实能将句咸缠住。

而御者“忠”也像是得到了信号一般，突然控制战马小幅度转向，对着敌方的战车撞去。

“轰！”

八匹奔马撞作一团，痛苦地嘶鸣起来。

两名御者高超的手段让战车没有立刻倾覆，而“忠”却在下一刻放弃了控车，直接跳向对方的御者。

倪冉就算再迟钝这时也能明白过来，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阴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恼怒，很快冷静下来。

手指一松，三枚飞矢几乎同时飞出，一箭直取欧阳志成的颈部，一箭奔向面门，还有一箭却阴险地射向他的大腿。

欧阳志成只来得及脑袋微微一偏，让利箭擦着自己的脖子和耳朵飞过，凉飕飕的仿佛与死神擦肩而过。

另一支箭贯穿了他的大腿，剧痛袭来。

他忍着痛弃车，跳向倪冉。

被烈缠住的句咸，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血人一般的欧阳志成攻击自己的主帅。

倪冉弃弓，拔剑。

他依然冷静。

别人只知道他箭术高明，其实他的剑术也丝毫不差。

敌将以为只要能近身就可轻易拿下自己？

那可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看到欧阳志成凌空下击，倪冉侧身，直刺。

他计算得很清楚，若敌将不变招，那么在敌将的剑斩中他之前，自己的剑就能贯穿敌将的腰腹要害。

他等着敌将变招，他已预判了对方的几种变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不管对方怎么变，都将落入他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当中，直到身亡。

但敌将没有变招。

在倪冉愕然的目光中，他的剑顺利地贯穿了敌将，敌将势头不减，一剑重重下劈。

倪冉想将剑拔出已经不可能了。

他果断弃剑，躲闪。

但敌将的剑也突然加速。

在与句咸的交手中，敌将的剑速从未达到如此速度！

这一瞬间，死亡的阴影将倪冉笼罩。

他眼中再没有刀光剑影的战场，没有血腥搏杀的双方士兵。

他的目光越过大山，越过大河，仿佛看到一个素雅的女子在花园中弯腰打理。

他的眼神温柔起来。“姜……”

吴国上卿，左军将倪冉陨落于此。

“主上！”“主上！”

御者和句咸睚眦俱裂，眼睁睁地看着倪冉的头颅从中间被一条血线整齐地分为两半。

那一剑太过锋利迅猛，过了好一会儿，倪冉脸部以上才缓缓滑落。

欧阳志成落地时踉跄了一下，没有贸然拔出贯穿了自己身体的长剑。

生机在迅速流逝，但情况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一点，若能尽快结束战斗，自己还能活。

这个曾经杀死自己17次的宿敌就此授首。

倪冉临死时的眼神，让他有些触动。

“这只是个游戏，他也不过是NPC而已。”

欧阳志成没有沉浸在斩杀强大BOSS的喜悦中，他蹲下抓起倪冉的半个头颅，单腿跳下战车高高举起，“吴国主将已死！”

骚动以欧阳志成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徐国军士气大振，吴军则军心涣散。

哪怕还有左军佐尝试重整队伍，却无力回天，很快便溃败了。

欧阳志成和烈、忠一起斩杀了句咸，然后率军掩杀了三十里，斩首两千级而还！

【哀公10年，徐国入侵吴国。你杀死了吴国左军将倪冉，和大夫句咸。以一旅之众，大破九倍之敌，以弱胜强，让徐国赢得了这场原本必败的战争。】

【你的功劳，无人可以掩盖，你被封为上大夫，又获得了两个城邑。】

【你的上升势头，让人瞩目。】

【赵氏、魏氏、智氏等都将庶女嫁与你为妾。但这些上卿家族一边拉拢你，也一边打压你。他们不希望徐国出现第七个上卿。】

【被六大上卿联手针对，你在政治上根本无法破局。于是你将心思全部放在武道上，希望能突破瑶光境之上。】

【瑶光境武者被称为武道宗师，而宗师之上，又是怎样的风景？若你能成为宗师之上的武者，当有一番新局面。】

【哀公15年，你已瑶光境圆满。但多年食用妖兽肉积累的污染，既成就了你，也限制了你。你知道，以这异化畸变严重的身躯，几乎不可能突破到瑶光境之上。】

【追随你多年的忠诚武者们，大多死去。包括烈，忠等，他们无法抵御污染的侵蚀，要么身体畸变严重、器官受损而死，要么陷入疯狂而亡。你的麾下，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

追随自己多年的忠实下属接连死去，以欧阳志成的心如铁石，也难免有些感伤。

“终究，不过是些NPC罢了……”

他很快调整好情绪。

【哀公16年，主线任务二失败。】

欧阳志成眯起眼睛。

别的都这他意料之中。

唯有这主线任务二失败……

意思是，在哀公16年之前没有触发，主线任务二就必定失败？

这一年，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大事？

欧阳志成没有再争权夺利。

一切为时已晚。

现在重要的是，找到任务的关键线索，为将来做准备。

他将人手散出去四处打探，不仅在徐国打探，也到周围各国去打探消息。

哀公18年。

烛光跳跃，欧阳志成那畸变得看不出人形的脸上，阴晴变换。

他聚精会神地看着数千份汇总情报，分析，猜想。

就好像有成千上万的流星在他脑海里碰撞，泯灭，又不断生成新的灵感。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件，导致主线任务二失败？

谁才是任务的关键NPC？

在他看来，至少有几百起事件，数千个人物，可能与主线人物二相关。

良久，欧阳志成叹息一声。

看来，这一次游戏历程是无法找到答案了。

下一次，他会尝试缩小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