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汤维《天涯歌女》
床戏拍完后，接下来的戏份就好办了。
叶诚的状态明显放松了许多，甚至带着几分意犹未尽的惬意。相比于那些小心翼翼的男演员，他对自己的表现毫不掩饰地感到满意。
在场外，他随意地坐在折叠椅上，点燃一支道具烟，眯着眼望向片场另一侧。那里，王立宏正在准备邝裕民的戏份。
叶诚看着王立宏，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轻蔑的笑。
——这家伙，演的就是前世那些纯情男的样子吧？
正人君子？
呸，伪君子罢了。
嘴上说着“我喜欢你”，却连喜欢的人手都不敢碰，还自欺欺人地把对方往外推，等到她被别人夺走了，又在一旁装深情，活该！
“这叫什么爱？”叶诚嗤笑。
这种人，纯纯的反面教材，既可怜又可恨。
算什么男人？因为难以启齿，就眼睁睁把自己喜欢的人拱手让人，事后又在一旁演苦情戏，整得自己像个圣人，其实只是个窝囊废罢了。
大冤种加害人精，这类人，不值得同情。
叶诚抽了一口道具烟，将这些无聊的念头抛之脑后，收拾心情，等待下一场重头戏的拍摄。
——居酒屋戏。
这一场戏，是《色戒》最具情感冲击力的场景之一，也是展现易先生动情的少数时刻。王佳芝在居酒屋里为易先生演唱了一首歌，歌声婉转悠扬，情深意切，成为整部影片最感人的瞬间之一。
这一场戏，也是叶诚最期待的部分。
剧组工作人员调整好灯光，场景布置完毕，居酒屋的背景充满了旧上海的风情，红色的灯笼映着墙上的老旧海报，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仿佛真的是战乱年代的夜晚，醉生梦死的人们聚在这里，借着酒精逃避现实的残酷。
导演李案坐在监视器前，沉声道：“准备——开拍！”
“Action！”
镜头缓缓推进。
居酒屋里，昏黄的灯光投下柔和的光影，角落里，有人低声谈笑，有人醉意朦胧，空气中飘荡着隐约的乐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远处的舞女轻歌曼舞，衣袂翻飞，穿着旗袍的女歌手在角落低声吟唱，声音悠长而哀婉。
叶诚饰演的易先生，身穿深色西装，笔挺的领口微微敞开，透露出几分随意的慵懒。他坐在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支点燃的香烟，烟雾缭绕间，眼神幽深而危险。
汤维饰演的王佳芝，则穿着一袭墨绿色旗袍，妆容精致，眉眼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但嘴角却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两人对视片刻，叶诚率先打破沉默。
他微微侧头，听着远处的歌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你听他们唱歌像哭。”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讽刺，仿佛不屑这等粉饰太平的表演。
王佳芝坐在他对面，静静地听着，指尖轻触着桌沿，眼睫微颤，却没有接话。
易先生斜睨着远处的舞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自问自答般地道：
“听起来像丧家之犬。”
他的嗓音不紧不慢，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香烟的灰烬堆积，他随手弹了弹，继续说道：
“鬼子杀人如麻……”
话音微顿，薄唇轻抿，目光深邃，似笑非笑地补上一句：
“其实心里比谁都怕。”
酒馆里依旧是那醉生梦死的氛围，歌声飘渺，舞女旋转，仿佛与这番话毫无关联，但空气中却透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凝滞感。
王佳芝仍未开口，只是看着他，静静地听。
易先生目光缓缓收回，落在她的脸上，低声道：
“知道江河日下，跟美国人一开打，就快到底了。”
他的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舞台上的表演还在继续，那些身穿旗袍、涂着厚重脂粉的歌姬依旧笑颜如花，仿佛岁月静好。
易先生冷笑了一声，眼神淡漠地扫过她们，淡淡地吐出一句：
“跟着粉墨登场的一班人，还在荒腔走板地唱戏。”
他将手里的烟在烟灰缸里碾灭，微微偏过头，视线重新落回王佳芝的身上，深邃的目光里透出一丝探究，忽然低声道——
“你听……”
然后，他倾身，吻住了她。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
汤维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欣然接受，她缓缓闭上眼睛，仿佛真的沉溺在这个吻中。
片刻后，她微微退开，低声呢喃：“我知道你为什么约我来这。”
“为什么？”叶诚玩味地问。
汤维问道：“你要我做你的妓女。”
叶诚挑眉，嘴角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嗓音低沉而磁性：“做妓女？”
他轻轻抬手，拨开她耳边的一缕发丝，语气悠然：“我带你到这里来，比你懂怎么做娼妓。”
汤维轻轻地笑了，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
她缓缓起身，走向舞台，回眸看了叶诚一眼，微笑道：“我给你唱首歌吧……我唱得比她们好听。”
叶诚眯眼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是吗？”
汤维轻轻点头，走上舞台，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旗袍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她轻轻地开口，声音宛如天籁——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歌声如泣如诉，带着几分缠绵悱恻，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凉。
叶诚看着她，嘴里叼着烟，轻轻地笑了。
舞台上的汤维轻轻舞动着，亭亭玉立，俊俏极了，她眉眼间尽是风情，看向叶诚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情愫，好像王佳芝真的对易先生动心了。
“家山呀被望，泪呀泪沾襟……”
她轻轻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情感之中。
《天涯歌女》这首歌不仅唱出了郎情妾意的情感，也唱出了家仇国恨的悲恸，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升华了电影的主题——反战。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居酒屋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导演李案久久未曾开口，仿佛还沉浸在那股情感的余韵之中。
然后，剧组的工作人员忽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有人眼里闪着泪光，有人激动地看着监视器——
这场戏，太完美了！
李案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笑着喊道：“Cut！完美！”
汤维微微喘息着，眼中依旧残留着情绪，叶诚则是懒洋洋地弹了弹烟灰，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这一次，他们真正把易先生和王佳芝的情感演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