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试探
江知言听到青芜这般回答,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不过那抹弧度在青芜看来,却不是笑意,而是意味深长。
察觉到青芜看来的视线,江知言便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若是相思病,那也算是本世子的过错了。”
听到这句,青芜脸色一红,抬眼看向江知言。
“奴婢怎敢怪罪世子。”
她轻咳一声,想要起身,但江知言却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顺势坐在她身旁。
“青芜,昨日府里死人了,你知道吗?”
闻言,青芜心中猛地一震,脸上却强装镇定。
“奴婢并不知晓,不知是何人……”
江知言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穿一般。
“是个小厮,被人一剑封喉,就死在临风居附近。”
“任轩没察觉到,也不知你受到惊吓没有。”
这句关切的话出声,青芜的心跳陡然加快。
江知言这话可不是关切,他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青芜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可双手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每次同人见面,她都十分的小心谨慎,身边也无人跟随的。
想到这里,青芜抬手,用帕子掩面,假装害怕。
“世子,这……这太可怕了,会是谁做的呢?”
“临风居周边守卫森严,寻常人根本难以靠近,更别说杀人后还能全身而退。”
江知言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
青芜心中暗叫不好,她隐隐觉得江知言这番话是在试探她。
“世子,奴婢惶恐,这几日奴婢一直卧病在床,实在是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话落下后,江知言抬手落在她耳边的位置上。
“我也没说,同你有关系,只是问你有没有受伤罢了。”
江知言看青芜惶恐的模样,眸光越发森寒。
有人说,在那小厮死前,曾看到一个身形与青芜极为相似的人在附近徘徊。
任轩也说,青芜看起来,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江知言想到自己留下青芜的原因,原本的轻抚瞬间加重了力道。
“好生歇着吧。”
落下这句后,他收回手,离开了这里。
门口的任轩见状,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待两人走出很远后,江知言步子一顿,侧身看向青芜的屋子,眸光晦暗不明。
“世子。”
任轩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江知言让他看。
“这是从那个小厮身上搜出来的。”
江知言收回视线,从任轩手中接过那样东西。
“城宣纸?”
听到江知言的问话,任轩微微点头说道:“城宣纸价值千金,绝不是一个小厮能够买得起的。”
“属下还在他的东西里发现了一笔银两。”
只不过任轩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来的。
“城宣纸价值千金,但自从陛下病重后,城宣纸只供王公贵族使用。”
“府里多了些眼睛,得空清扫下。”
江知言的手缓缓收拢,将手中的城宣纸揉成一团丢到了地上。
任轩点头应下,而后跟上他:“那青芜姑娘……”
“继续盯。”
在决定将青芜留在身边之后,江知言便让人去查了青芜的过往来历。
说来也怪,她的身份,很完美。
同这侯府大多数被卖入的仆人一样。
都有一对刻薄的父母,而她是因为家中要养活弟弟,所以才把她卖了。
老夫人见她貌美且乖巧,这才买入府中。
这样的身世,恐怕任谁看了都会说一句可怜。
但江知言在同青芜相处时,发现她的手上有笔茧。
就连虎口的位置,都有一层很薄的剑茧。
她的手,执笔仗剑,且还是常年这般使用,才会留下痕迹。
试问一个穷苦到需要卖掉女儿才能维持生计的人家,又怎么会送女儿去读书,去学剑呢?
至少江知言是不信的。
所以这也是他将青芜留在身边的原因。
他也想知道青芜想做什么。
从前他以为,青芜只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如今江知言觉得,青芜恐怕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回到暖阁后,江知言坐到桌子旁,看着桌子上的卷宗文书,眉心轻轻皱起。
手里的这桩官司原本同都察院毫无关系。
但陛下却亲自点了他和大理寺卿一同来审。
陛下登基还不足一年,根基不稳,朝中宦官同世族勾结,隐隐有些想架空陛下的意思。
江知言的手撑在桌子上,有些难受的揉了揉头。
依照陛下的话来说,他能信得过的臣子,也只有他和其他两个。
“奉书是朕最信赖之人,这件事也唯有你才可以破局。”
只要一想到皇帝的话,江知言也觉头疼。
看来,身处高位,必定是难以同权势割舍出来了。
入夜后,江知言刚合上眼,便感觉到有人推开了暖阁的门。
来人身上有一股十分好闻的香气。
江知言识得,这是青芜身上的气息。
两人呼吸交融时,这股香气便在江知言的鼻间萦绕,令人难以忘掉。
他睁开眼,不动声色的扭过去头。
浓重的夜色将人的感官无限放大。
江知言看到青芜走进来,朝着他举起了手,下一瞬,她的手被人握住。
床头小几上的烛火也在此时亮起。
“你要做什么?”
“世子还没睡吗?”
青芜身上披着的衣裳也随着刚刚的动作滑落到地上。
她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露出一双有些睡眼惺忪的眸子。
“奴婢只是想起,之前给世子点的安神香还没点,就来看看。”
“不曾想,倒是惊醒了世子。”
青芜垂眸看向江知言握着自己的手,语气还有些自责。
她就知道江知言会被惊动,刚刚他的手只差一寸,掐住的便是她的脖颈。
若非她用手去挡,说不定自己都要没命了。
他果然是个警惕性很高,且难以近身的人。
想到这里,青芜抬眼:“世子,是不是还在怀疑奴婢?”
姑娘轻咬贝齿,眼眶瞬间泛红。
江知言坐起身,收回自己的手,而后见青芜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
“奴婢,奴婢只是太害怕了,才不敢将此事告诉世子的。”
说完,她低声哭泣起来,倒是勾起了江知言的好奇心。
“你真的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