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记忆
“不可能。”赫米特低声，“杰克是独子，索兰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从未提过有兄弟。”
圣骑士的双唇颤抖，黑线在他的喉咙处疯狂涌动，仿佛想要阻止他发声。
他的眼睛睁大了，里面闪过一丝清明，似乎拼尽全力想要传达什么重要信息。
“替.......身.......”
“替身？”她皱眉思索，突然恍然大悟，“你是说杰克有个替身？还是说你是杰克的替身？”
圣骑士想点头，但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做出这个简单的动作。
赫米特能看到那些黑线正在他的脖颈处集结，形成一个诡异的锁链状结构，逐渐收紧。
“坚持住！”赫米特伸出手，一缕纯净的圣光流入圣骑士的喉咙，暂时驱散了那些黑线，“继续说，我在听。”
“血....契约....”圣骑士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我....曾经是....普通骑士....他们....用我的血....签订契约....”
黑线再次汇集，这次更加凶猛，直接刺入他的喉咙深处。
圣骑士的眼睛瞪得更大，血丝从眼角溢出，但他的意志依然顽强。
“记....忆....不是....我的....”
赫米特握紧了他的手：“谁？谁给了你假的记忆？”
“主....教....”圣骑士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三....人....议会....”
黑线突然爆发，从圣骑士的七窍中蜂拥而出，血液混合着黑色丝线在空中形成一个诡异的图案，随后又迅速钻回他的身体。
圣骑士猛地抽搐一下，然后完全安静下来，眼睛依然睁着，但所有的光彩都消失了。
赫米特站起身，心跳加速。她刚刚获得的信息令人不安。
伪装成杰克的兄弟，替身，血契约，假记忆....
三人议会....这个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她转身快步走出石室，去寻找莱文。
法师正在主厅研究那些从死去冒险者那里获得的符文，见她匆匆走来，不由得抬起头。
“莱文，我需要你的帮助。”赫米特直截了当地说，“你有没有读取记忆的魔法？”
莱文愣了一下：“理论上有，但实践起来很困难。记忆读取是高阶禁术，即使在魔法学院也很少有人能完全掌握。”
“我愿意付出代价。”赫米特的声音很坚定，“用金币，用符文，用任何你需要的东西。我需要知道那个圣骑士脑子里到底有什么。”
莱文放下手中的符文，神色变得严肃：“你是说....从那个奄奄一息的圣骑士脑中提取记忆？”
“是的。”赫米特点点头，“他刚才告诉了我一些事情，但黑线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我怀疑他的大脑中藏着更多信息。”
莱文沉思片刻：“我可以尝试，但需要做一些准备。记忆提取是一个非常精细的过程，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记忆碎片永久损毁。”
“需要多久？”
“至少一天。”莱文站起身，“我需要布置一个特殊的法阵，还需要一些稳定精神的材料。”
“我们有多余的恢复水晶。”赫米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几块闪烁着蓝光的水晶，“还有这些金币，应该足够换取你需要的任何东西。”
莱文接过水晶，轻轻摇头：“不用金币，你救了我的命，而且有水晶就够了。”
他检查了一下水晶的品质，点点头：“我会立刻开始准备，但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
“什么？”
“记忆提取是一个双向过程。”莱文的眼神变得凝重，“当我进入他的记忆时，某种程度上他也能感知到我的存在。如果那些黑线察觉到入侵，很可能会发动防御，甚至反向攻击。”
赫米特沉默了片刻：“有多危险？”
“对我来说，最坏的情况是精神受损，需要几天恢复。”莱文诚实地回答，“但对那个圣骑士而言，这可能是致命的。他现在的状态已经很脆弱了，记忆提取的压力可能会彻底摧毁他的意识。”
“他已经没救了。”赫米特的声音冷静，“那些黑线正在吞噬他的生命，如果能从他那里获取重要信息，值得冒险。”
莱文点头：“我明白了。给我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就能开始仪式。”
赫米特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下脚步：“莱文，还有一件事。”
“什么？”
“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罗尔和艾凡。”赫米特说。
莱文微微点头：“我会保密的。”
赫米特离开后，莱文立刻着手准备。
与此同时，赫米特回到圣骑士的牢房，发现他的状况更加糟糕了。
那些黑线已经从皮肤表面浮现，在他的脸上形成一张诡异的网。
“再坚持一天。”她轻声说，一道微弱的治疗术流入圣骑士体内，不是为了治愈，而是为了维持他最基本的生机，“我们很快就会知道真相。”
一整天过去了，莱文几乎没有休息，不断地调整法阵的每一个细节。
当夜幕降临时，他终于完成了准备工作。
“法阵已经准备好了。”莱文疲惫地走到赫米特面前，“但我需要再休息几个小时，恢复魔力。记忆提取需要大量的精神力和魔力支持。”
“去休息吧。”赫米特点头。
莱文离开后，赫米特独自一人坐在石室中，思绪很乱。
三人议会到底是谁？
黑暗中，咕噜悄悄滚到她脚边：“赫米特，你在想什么呢？你看起来好严肃。”
“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赫米特伸手轻抚小史莱姆，“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关于那个可怕的人吗？”咕噜变成一个扁平的圆盘，贴在她的脚旁，“他身上的黑线真吓人，看起来就像会动的蛇。”
赫米特轻叹一声：“是的，关于他，也关于我自己。”
“你不用担心！”咕噜突然蹦起来，“不管发生什么，咕噜都会保护赫米特的！”
这番话让赫米特忍不住笑了：“谢谢你。”
午夜时分，莱文找到赫米特，手中拿着几瓶魔力药剂。
“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赫米特点点头：“开始吧。”
他们悄悄来到那个隐蔽的石室。
圣骑士已经被安置在法阵中央，他的状态看起来极度虚弱，几乎感觉不到生命迹象。
莱文小心地在法阵边缘洒下几滴特殊的药剂，然后示意赫米特站在一个特定的位置。
“仪式开始后，我会进入他的记忆世界。”莱文解释道，“你必须留在外面监控法阵，如果发现异常，立刻中断仪式。”
“怎么中断？”赫米特问。
莱文指向法阵边缘的一块石头：“打碎它就行。那是法阵的核心，一旦破坏，魔力流动会立刻停止。”
赫米特点头表示理解。
莱文深吸一口气，站到法阵中央，双手放在圣骑士的太阳穴上，他开始低声吟诵古老的咒语，法阵随着他的声音逐渐亮起蓝色的光芒。
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屏障，将莱文和圣骑士与外界隔绝。
赫米特能看到莱文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几分钟过去了，莱文的身体开始轻微颤抖，但他依然坚持着。
法阵中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那些蓝色的光线开始交织成复杂的图案。
突然，圣骑士的身体猛地抽搐起来，那些黑线在他体内疯狂舞动。
莱文的表情变得痛苦，但他仍然没有放弃，继续深入记忆的更深处。
赫米特紧张地观察着情况，手已经放在那块石头上，随时准备中断仪式。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莱文突然大喊一声，整个法阵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赫米特本能地闭上眼睛，当她再次睁开时，法阵已经黯淡下来，莱文瘫软在地上，而圣骑士......彻底没有了生命迹象，那些黑线如同失去寄主的寄生虫，正在迅速消散。
“莱文！”赫米特冲上前，扶起法师，“你还好吗？”
莱文虚弱地点点头，脸色苍白如纸：“我.....看到了.....一些东西.....”
“看到什么了？”赫米特急切地问。
“太多.....碎片.....”莱文艰难地说道，“需要.....整理.....”
赫米特立刻拿出一瓶恢复药剂喂给他：“慢慢来，别着急。”
莱文喝下药剂，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坐起身，眼神依然有些恍惚：“他的记忆.....很混乱，有真实的，也有植入的.....我努力找出了一些关键片段。”
“能告诉我吗？”
莱文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思绪：“他确实是个替身.....原本只是圣殿的普通骑士，被称为三人议会的势力选中.....通过某种血契约和记忆灌输，变成了杰克的兄弟.....”
“三人议会是什么？”赫米特追问。
“三位神明的代言人....”莱文的声音断断续续，“我只看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