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西湖边的谈话
“好的，叶教授。非常感谢您告诉我这个消息。”林述周放下电话，快速在本子上记下张蓉的联系方式。得知张蓉要去斯坦福参加为期三个月的交流学习项目，对他来说简直是雪中送炭。
下个月他要进行国家队集训，正愁父亲那边缺少个懂英语的人。
马上他就打电话给张蓉。
电话接通时，张蓉正在江南大学。“我们下午刚结束辩论赛预赛，”她说，“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来西湖边聊。”
初秋的西湖边，游人并不多。远处的雷峰塔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色。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忙照顾令尊？”张蓉穿着华清大学的卫衣，举手投足间透着大学生特有的那种自信。
“是的。我父亲和姐姐第一次出国，人生地不熟的。”林述周说着，从包里取出父亲的治疗资料，“如果张学姐能在那边帮忙照应一下，我真是感激不尽。”
“应该的。”张蓉接过资料，“你将是我们学校最年轻的《Nature》作者，叶教授可是寄予厚望啊。虽然还没入学，可以算我半个师弟了。”
两人沿着湖边慢慢走着，商量着具体细节。张蓉拿出笔记本，仔细记录下治疗时间和注意事项。
“对了，”张蓉停下脚步，“你真的想好了吗？”她欲言又止。
“学姐是说……”
“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直接去斯坦福。”张蓉直视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一定要选华清？”
林述周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可能是觉得，有些事比前途更重要吧。”
张蓉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正要说什么，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们：
“述周？真的是你啊！”
是王磊，高中时的同班同学。他看看林述周，又看看张蓉，眼神一亮。张蓉身上那种大学生特有的气质让他有些愣神——一身简单的华清卫衣，却衬得她格外精致。比起陈雨薇的青涩，这位学姐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这位是……”他笑容暧昧。
“华清大学的张学姐，来参加辩论赛的。”林述周介绍道。
“哦～”王磊拖长了声音，心想这林述周真是有本事，身边的女生一个比一个出众。陈雨薇就不用说了，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花，现在又来了个气质出众的华清学姐。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改天见！”
看着王磊离开的背影，林述周皱了皱眉。他太了解这个同学的性格，这件事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学校了。
“我也该走了。”张蓉看了看表，“晚上还要准备决赛。具体细节我们再联系。”
正如林述周所料，这个消息在学校里传播得飞快。
第二天课间，几个女生凑在走廊的窗口窃窃私语：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有人看见林述周和一个特别漂亮的女生在西湖边。”
“听说是华清的学姐，长得特别有气质。”
“可不是，穿着华清的卫衣，看起来特别干练。”
“他不是在给陈雨薇补课吗？”
“人家马上就要去华清了，能一直陪着高中生玩吗？”
流言像涟漪一样在校园里扩散。虽然没人当着陈雨薇的面说这些话，但那些突然的沉默，同学们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投向她的同情目光，都让她感到异常难受。
那天晚上的补课，陈雨薇一直心不在焉。当林述周凑近帮她讲题时，她又闻到了那股若有若无的栀子花香。这味道像一根刺，不停地提醒着她：在他们之间，横亘着太多难以逾越的鸿沟。
“这道题的解法，重点是要看清楚……”林述周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雨薇机械地点着头，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成绩、年龄、阅历……还有即将到来的分别。这些现实的差距突然变得如此清晰。
“走神了？”林述周停下笔。
“没有。”她赶紧摇头，“就是有点累。”
坐在一旁批改作业的陈国平抬起头，看了女儿一眼，又低下头去。谁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那些传言。
那天晚上，陈雨薇久久不能入睡。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着林述周给她的笔记本。她翻开本子，密密麻麻的字迹是他们相处的见证。可是，这样的时光还能持续多久呢？
在期末考试之前还有一次模拟考。
考试那天早上，陈雨薇比平时更早到了学校。这段时间下来，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进步。题目的思路也比以前清晰多了，但心里始终有一块石头压着。
第一门是数学。前面的小题她做得很顺利，林述周教的方法让她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做到最后那道几何题时，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他身上的栀子花香。
笔尖顿了一下，墨水洇在草稿纸上。
“还有三十分钟。”监考老师提醒道。
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这道题林述周讲过很多遍，用风车旋转的比喻来分析辅助线……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个华清学姐的身影。
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快到交卷时间。最后一道大题，只来得及潦草写下解题思路。
物理是第二节课。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可拿到试卷的那一刻，她就愣住了——是电磁感应的大题，正是林述周反复给她讲解的重点内容。
“解这类题目，要先分析受力……”耳边响起他耐心的声音。可是现在，那声音和着若有似无的栀子花香，让她更加心烦意乱。
“交卷！”
她看着试卷上那些凌乱的答案，心里一片冰凉。这段时间的努力，好像在这一刻全都化为泡影。
“雨薇，你怎么了？”课间，几个要好的同学围过来，“昨天复习到很晚吗？”
“没有，就是可能没休息好。”她勉强笑笑。
走廊里，又传来窃窃私语：“听说华清的学姐昨天又来找林述周了……”
陈雨薇加快脚步。还有最后一门英语要考，她不能让这些声音影响自己。可坐在考场上，看着作文题目“Success comes from efforts”，她只觉得一阵讽刺。
努力就一定能成功吗？
她想起了父亲期待的眼神，想起了林述周的耐心教导。明明比以前更努力了，可为什么，心里却越来越没有底？
铃声响起，她看着只写了一半的作文，眼眶有些发热。
这一次，恐怕又要让所有人失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