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旧案疑云牵
深夜里两个移动的黑影借着天空上还有些许从城市上空反射过来的红光,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乡间上并不宽阔的小道,小道的两旁不是明晃晃的东西在摇晃,便是沾着湿气的杂草。两个人行了约几分钟的路程,便直嚷嚷地说:“我的裤腿都湿了,我的脚真痒。”然后两人在劳累中坚持行走,摇摇晃晃地朝着村子里行去。
一个小的,凶猛的动物,蹿的一下,从一处跳了出来。
汪……汪……
陆芸吓得退了一步。
汪……汪……
“走吧,这狗被拴着的咬不了你的。”宋弦平说。
“走什么走,这也是一户人家,说不定主人会被狗吵醒的呀,正好借他出来开门的时候,我们可以拦下他来问问一些事情,顺便可以借一借锄头呀。再说这是从我们出来的最近的一户人家了,再到下一家摸黑地走也得再走几分钟,正因为他家没有什么相邻的邻居,他们才喂一条狗来防盗。”陆芸一口气说了这一大通。
“是……是……是……你聪明!”宋弦平说。
“那是,我不是法医,我是学刑侦的!”
果然在一阵吠咬声中,这户人家亮起了门外走廊上的灯,随着开门,出来了一个大约四十来岁的男人,披着一件很旧的衬衣,眼神微迷地朝着那只狗叫:“咬什么咬,大半夜的还不让人睡觉了?”
陆芸捂着嘴,小心翼翼。大约离她的想象差了一些,她没有想到,这个主人没来喝问是不是上门来的小偷,倒是先喝问那只狗。也许陆芸与宋弦平的面目看上去并不坏,主人才没有怀疑过他们,也许是这只狗常常在半夜里莫名其妙的乱咬,主人已经习惯了。
也许那只狗真的能听懂人语,主人几句喝叫后,便乖乖地趴在它自己的窝里,再也不出声了。
主人看了看,转过身,看样子是要关门再去睡觉。
陆芸急地上前一步问:“请问……”那条狗又跳了出来,对着陆芸一个劲儿地狂叫着,好在拴狗的铁链不太长,这只狗才不能接近陆芸,不过陆芸还是吓了一跳,慌的把话也没说完,又朝后退了几步,好在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听到了陆芸慌急中说出的那两个字,那个人又回转身,搓了搓自己的双眼提一提精神反问地说:“两位,深夜里来这有什么事情了?”
“大叔,是这样的!”陆芸急地抓住这个机会要想把所有的事情快要交代完,期待大叔的合作。
“什么事情快说吧,我明天还要上市集里做零工,休息不好没体力的,看你们也不像是坏人,但你也不是村子里的人,我也想不起村子里那一家人,有像你们这样的亲戚,这半夜三更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事情,快说吧。”
大叔说着,宋弦平则在一边扯着陆芸的衣角,将手捂着嘴悄声的对陆芸说:“亮证吧,别让人怀疑我们。”
陆芸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叔,我们是……”陆芸从裤兜里掏出了自己的警察证,亮在大叔的眼前。
大叔噢了一声:“你们是警察啊,我说这最近怎么睡不安稳了,出什么事了?你们想要了解些什么?要进屋去谈谈吗?”
“不了,我们就是了解一个情况。你们村子里往东边那个悬崖下的一块地是哪一户人家的?”
“噢,你就是问这个呀,那块地是七组的叫刘明的,是他们家的地,不过他们一家人都上市里打工去了,一般一个月才会回来一次,一次只会休息两天,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他们一家人都是急急忙忙的把家里的地全都种上农作物。然后又赶回城里上班。平时他们家里并没有什么人的。”
“噢,那他们一家人,上次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好像是……上个月的……”大叔想了想,突然抬起头兴奋地说:“想起来了,是上个月的十九号,那天是我侄子的生日,我去镇上了,正经过那块土,刚好瞧见他们一家人都在那块土里种玉米。”
“今天都十五号了,也就是说他们一家人快一个月没有回来了,那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工作吗?”
“听说在市里一个大型的温泉项目组做建筑的活路,一个月也挣1000多块了,找这么多钱还回来种什么地呀,那些粮食又没人吃,拿去买也就买1000多块钱。他们一家人都很节俭的。”
“谢谢大叔为我们提供这么多的信息,不过还要麻烦大叔一件事情,能借我们几把锄头吗?”
“呵呵,你们公安借锄头干嘛?难道替他们家种地去?”
“大叔,你说对了!”陆芸笑呵呵地说。
“我们农村人吃饭的家伙不会少的,你们要借几把?我这就去拿去,要我这大叔帮忙去挖地吗?我怕你们不会挖吧。”
“大叔,我们不敢劳烦你了,只是向你们借来几把锄头就行了。”
“那好,我这就进去取去!”说着大叔转过身去,快速地朝后堂行去。
几分钟后大叔扛锄头交给了陆芸。
“大叔有心了,多谢了。明天事情办好后,我们再还来。大叔我们不敢再打扰了,请大叔又回床睡觉吧,我们也要走了,谢谢大叔。”
“没事,没事,只能要帮公安一些事情,是应该的,这没什么。那要不要我给你们扛去?”大叔热情地说。
陆芸连连摆手道“不要,不要,不敢劳驾大叔了,大叔请回吧!”
“也好,那我就不送了,你们要小心呀,小路两边都是农田,鱼塘什么的,你们走路时一定要小心呀。”
“知道了,大叔,我们会小心的。大叔快去睡吧,都快四点了。”
大叔这才进了屋,但并没有关灯,大叔在屋里看着两位警察扛着两把锄头,在小路上行走着,直到光线已经照不清他们的身影的时候,大叔才将屋外的灯光关了,合上门又回到床上睡觉。
陆芸与宋弦平又顺着原路行了十几分钟,又回到了事发地点,现场的同志几乎每一个都闭着眼,假寐着,陈飞一直合不上眼,最早发现这两位回来了,陈飞轻轻的向陆芸与宋弦平招了招手,陆芸便走了过去。
陈飞轻声地说:“你们也找个地方睡吧!”
陆芸与宋弦平将锄头放了下来,真的寻了一个地方睡了。
两个小时后,伴着一阵虫叫声中,清凉的清晨来了。陆陆续续的有一些人醒了,自己又继续自己的工作。
陈飞叫来几个力气大的同事,各自分了一把锄头,一人负责挖一个区域的土地,陈飞分配完任务后,崔宏渐便也醒了。
“队长,你还好吗?”崔宏渐关心地问了问陈队长
“我没事,只是你休息好了吗?”
“我们做警察的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
“说的倒是实话。我已经叫他们几个挖土去了,看看这里会有什么样的发现没有。”
“恩,行呀!陆芸他们了,回来了吗?”
“早就回来了,在那边了。”陈飞指了指靠着北边,一个女孩靠着大树睡着觉。
也许是挖地的声音惊醒了,也许是心里根本放不下这起案子,陆芸很快就惊醒了。
崔宏渐行了过去,轻轻地问了问陆芸:“那个事情调查得怎么样?”陆芸照实将大叔说的话告诉了崔宏渐。
崔宏渐略思几分钟,便又走到陈飞的跟前,又将陆芸的话重复了一遍,并说了一句建议,陈飞点了点头,赞同这个提议。
崔宏渐又行到陆芸的跟前说:“陆芸,你也去市里调查看看,他们一家人是不是真的,在那个项目组里,核对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新的进展。这次不让宋法医陪你去了,他要留下来继续做一些检查工作。”
陆芸干脆地说一声:“行呀,我这就去。”陆芸便转过身,欲要顺着绳索爬上去。
“等等!”崔宏渐打了个手势,来了一个民警。陆芸回过头问:“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这倒没有,只是这下山还有很长一段的路呀,山上车辆稀少,又打不上出租车,我让这位同事开车陪着你去调查一下,有什么事情你们俩可以商量着来。”
陆芸微微一笑说:“谢谢师傅!”便利索地向上攀爬,30米高的悬崖,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
崔宏渐在下面看得呆了,他没想到现在的女孩子还会有这么好的身手,不只是崔宏渐看得呆了,所有的人都看得呆了,只听得陆芸在上面喊。
“喂,同志,快上来呀!”
大家才明白,是陆芸自己攀爬上去了,像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子,在一些民警的眼中只会天天买一大堆的化妆品来装饰自己,在他们的眼中陆芸能办一些实事就行了,如何还有这一身的身手,那实在是有些令人意外的,连崔宏渐这样的人也感到惊异,如果十年前,有这样身手的年轻女子,也许只会令一些人感到稍稍惊异一点而已,时代在进步中,学校的严格程度也随着学生的散漫,落了下来,到得后来的几年,学校里也不怎么要求女学生完成什么样的攀爬任务,女孩子一般都分配到档案管理与户籍管理处,很少有分配到刑警组。只有那些局里实在是缺少女警员的时候才会从学校里挑选一些在身手方面稍稍出色的学员,而这样的人,通常还需要再次培训三个月。整个学校里也只有那么两三个学生而已,陆芸便是其中之一,可谓是美女中的高手。
崔宏渐呆呆地看了几十秒钟才拍了拍那位同志的肩膀道:“快上呀,别输给新来的。”
那个同志才猛地一跳抓住绳索,使劲地向上攀爬,一纵一跃间便爬到了崖顶,喘着粗气对陆芸说:“我们走!”
那个同志刚一转身便听到崖下有不少的人指指点点,他以为自己连陆芸也比不上,埋着头,小跑着来到一辆警车,打开车门,点火。
陆芸也走着上了那车,越野车抖动着向山下驶去……
清晨的乡村里,微风带着凉意,轻轻拂来,那带着绿意的幽香也扑鼻而来,借来的四把锄头由四个人,分在不同的地段开始挖掘,四个人都得到了崔宏渐的建议不要破坏了农民种下的玉米,都在小心地挖掘中。
陈飞还坐在一块石头上抽着香烟,崔宏渐走了过去陈飞递了一根烟过来,崔宏渐摆手不要。陈飞的情绪还在低落着,尽管他努力的在掩饰着,但他那悲伤的情绪却怎么也不能克制住的,如果能掩饰那么死去的人就不是他的挚爱。
崔宏渐读得懂他的表情,因此他可以想象得到陈飞的女友不可能是他失手推落下去的,既然先要排除了自杀的可能,那么就一定要从这一块地方发现新的疑点,联系到她死亡的另一种可能性。这里的地刚刚出现翻新的情况,而这块地的主人最近没有回来过,这个情况还需要陆芸去市里核实一下。那么一定有人在这里埋下了什么东西?是什么?那户农家说过他家里,最近半夜里总是有一阵吠咬的声音,那么这一切绝不正常,半夜里这里一定有什么人出入过,这才会引得狗的吠叫。从这个农户的习惯中,还可以推理得出,那一伙人绝对与村子里的人没有碰过面,那一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
陈飞又将香烟递了过来,崔宏渐没有拒绝,陈飞为崔宏渐点燃了香烟,最后两个人都坐在石块上吸着香烟,各自想着一大堆问题。
香烟的烟雾缭绕在两个思考者的头顶,清风又缓缓吹来,将烟雾打散,两个人都彼此沉默不语,似在等待着什么?
地上两个人各自扔了四五个烟蒂,两个人除了互相打火之外,并没有其它的交流。凉风已不再有,太阳从云层里透了出来,放射着灼人的光芒。不过这里有几棵大树,太阳的光芒还透不过来,这里还算凉爽的。
“队长!”一个民警兴奋又担心地前来报道。
“有什么发现?”崔宏渐扔掉手中燃到半截的香烟,激动地问。
“死尸,三具死尸,两男一女。”
“什么,这地里真有东西?”
“是的,两位快去看吧!”
陈飞的眼神一转,立即从石块上站了起来,大步向挖掘的地点行去。
陈飞似笑非笑地转过头问崔宏渐:“好家伙,你怎么知道这里一定会有东西了?三具死尸,真是个大案子。”
宋法医也行了过来向陈飞报告:“陈队,死者两男一女,很可能是一家人,其中一个男的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女的四十四岁左右,小的二十一岁左右,初步可以断定为静脉注射过量的海洛因致死的。”
“什么?海洛因,这三个朴实的村民怎么可能会是因注射过量的海洛因致死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和毒品染上关系?他们吸毒吗?”
“死者生前并没有吸毒的可能,这一次静脉注射是第一次,从他们的手臂上找不到别的针眼,只有这一个才是清晰的,并且手臂针眼的周身还有一些青色,我现在可以断定,他们一定是被人强制注射的,他们身体上都有被绳子绑过的青肿的痕迹,应该是被人他杀的。然后被移尸这里的。”
“谢谢你宋法医,你查得这么清楚,接下来破案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陈飞队长客气地握着宋法医的手。
“你们还挖到了别的东西吗?比如注射器,其他的物证?”崔宏渐对着几个还在挖掘的民警问。
“没有!”
“等等,快了,我发觉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其中一个民警说。
“继续挖!”崔宏渐走过去说。
“停!用手刨!”崔宏渐俯下身子对着正在挖掘的民警说。
那位民警停了手中的锄头,也像崔宏渐一样俯下身子用手刨着那刚掘开的地,几分钟后,两个人终于从那里刨开了一个物件。
“慢点!”崔宏渐提醒地说。
崔宏渐小心地刨开了那个物件周围的泥土,小心的取了出来,那个物件是用一块布包着的,崔宏渐揭开了那块布,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只箱子,上了锁的箱子。
“来,我们把它打开看!这地里居然还埋着这样的玩意儿。”崔宏渐说。
一个民警拿了一把锤子对着那个物件的锁使劲地敲去,在那箱子开启的那一瞬间,红花花的东西洒了一地。
“钱,是钱,真没想到我们还挖到宝了。”
崔宏渐的手臂在空中重重挥舞一下,那种猜测准确后的兴奋感毫不掩饰,陈飞也将嘴中的烟蒂吐掉。所有的民警也凑了过来。
“好家伙,在这乡下的地里也挖出了十万块钱,看来死者与这块地的主人是脱不了关系,现在真的只能等陆芸的调查结果。”
“陈队,陈队,这边也有钱!”一个民警举着锄头向陈队报告。
那个民警将钱交给了队长,那只有一万元钱,不多,也不是连号的人民币,新的旧的都有一些,都是数好了用一张一百元的人民币折好的包容其他的九张一百元的,这样的共有十叠,总计一万元人民币。这一万元钱外面是一张手帕包裹的,再外面套了几个塑料的口袋。都扎扎实实结死了的。
“这两种钱肯定不是一个人的。”陈飞与崔宏渐一同说。
“都快正午了,我们把这块地里也挖遍了,物证都取了,这个现场我们可以收工了,把那三具死尸都带回去。那些钱也用我们的袋子分别装开。我的女友……”陈飞一说到这里便哽咽不能再语。
“队长,你把她带回去了,再好好地看她一眼,让这个尘世再记住她。”崔宏渐的眼中已然湿润。
这里的情况崔宏渐早上就打电话回了局里,局里知道后派来了一辆吊车。这时崔宏渐用对讲机对着上面讲:“请吊车组起吊。”上面缓缓地将吊环放了下来,那三具死尸便一齐吊了上去,陈飞的女友也是用吊车吊上去的。
其他的几个民警则顺着绳子爬上去。由于宋弦平熟路,还锄头的任务还是由宋弦平与另外一名民警一起去还,待所有的人都爬上后,每个人都在崖上等待。
人到齐之后都各自开着车回局里,只有陈飞没有。车上崔宏渐打了电话给陆芸,说明已经回局里,叫陆芸调查清楚后直接回局里。
这个时候陆芸和另一个同事几经打听,终于打听到那块地的农民工作所在的建筑地,再经过数番查问,才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施工的具体地点。
最后又经几番打听终于找到了他们小组的包工头,陆芸与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那位包工头表示非常乐意的配合警方的调查。以下是两人之间的交谈。
“请问你们这里有从长石镇凤飞村来的打工者吗?”陆芸问。
“让我想想……”
“好,请喝口水吗,慢慢地想,尽量把所有的详尽情节,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们好吗?”陆芸递了一瓶矿泉水给那位包工头。
“噢,我想起来了,你想问的是那两男一女吗?他们是一家人,去年年初的时候就上我们这个工地来的,他们是经一个亲戚介绍来的。他们每次都对我说他们是来自凤飞村的,没事的时候,他们常常说他们那儿有一个凤凰飞天的传说,因为这个传说,后来人们将地名简称为凤飞村了。所以我对这个地名还是有些印象的。再说那个地方离市区很远,几乎就是乡下了,整个工地没有别的人是来自他们那一个地方的。而且一家人同时来同一个建筑地工作的人也不算多,所以我才记住了他们。”说完这些,包工头拧开水盖喝了口水。
“噢,谢谢你,那么他们三个人都在工作吗?可不可以请他们三个人来谈谈了?”
“你们来得很不是时候,他们在大约四天前就已经失踪了,事前并没有请过假,他们三人都同时失踪了,我有一种感觉,非常不好的感觉,也许他们出什么事了……”
“失踪?他们这个月什么时候就可以取工资了?”
“今天下午两点!”
“那我们等等看,看看他们会不会回来取这一个月的工资?”
“现在快到午饭的时间了,我们一起去吃吃午饭,再等等,看看他们会回来取工资吗?”包工头善意地说。
“好的,对于一个打工者来说,快到工资结算日,一般来说是不大可能会消失的,除非是出现了意外,他们一个月的辛苦不可能会让它白白流失而不会去取的。”
包工头起了身,引着两位警察去建筑的食堂地。午饭的时间,打饭的人很多,包工头让两位警察在旁边等着,自己挤了进去。
过了几分钟,包工头拿了三个盒饭,从排队的队伍中退了出来,将盒饭交给了两位警察,陆芸与另一个同事都接受了,两个人非要将盒饭的钱交给包工头,几番推搡再加上陆芸说:“我们警察局里规定过不能接受被调查人的东西时。”包工头只好将那十元钱收了下来。吃过盒饭,包工头又陆芸和张警官领到财务室,一起等着那一家人的回来……
未到两点,很多民工都在财务室外排起了长长的轮子,包工头不时向外看看,每一次都失望地回过头说:“他们没有回来。”
“没事,我们再等等……”陆芸说。
在整个下午的时光中,三个人在等待中渐渐地迎来了那血色残阳,却没能等来那三个人来取工资。
“也许,他们一家人真的出什么事了,以前取工资的时候他们都是来得比较早的,自从三天前他们没有再来工地的时候,我便觉有些不对劲了,那时我忙着去外地进一些建筑原材料,顾不了那么多,再说我们这里的工人无故旷工一天会扣掉当天的工资,并加有一定的罚金,对我们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现在他们还没有来,我有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听说,他们的儿子好像和这里的某个区域的混混有过什么关系?具体我也不清楚,毕竟这只是偶尔工地上有这样的传言,平时他工作的时候还是很卖力的,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很好的男子汉。”
“现在财务室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了,他们可能不会来了,我们也要回局里了。对了,你有他们一家人的照片吗?”陆芸问。
“有呀,上次我们一起在餐厅里聚会的时候,我们小组的人都合影一张,你是否要?”
“恩!”
“那你等等,我去我办公室去找找!”
“好的,我等你!”
包工头一个人奔跑在夕阳里的残线中,在那愈来愈加发黑的红影中,对面的一扇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去,啪的一声,门被包工头带了过了,他又奔了过来,相片在他的手中,晃来晃去。
“这就是那三个人!”包工头指了指那三个人说。
“噢,谢谢,这张照片能给我们吗?放心我们只是借用一下。”陆芸说。
“没事,你借去吧,我还有底片的,再冲洗一张就是了,不用还的。”包工头说。
“那谢谢了,我们这就走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们的配合。”陆芸说。
陆芸的另一个同事,小跑地上车去启动车子,调好方向,停在陆芸的面前,陆芸上了车,向着还在后面相送的包工头挥了挥手,做最后的告别。
这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了,五光十色的街灯在车窗外飞逝而去,渐渐地陆芸倚着车椅合上了眼,司机也有些疲态地驾驶着车子,整个车门的玻璃都被司机放了下去,他只想让车外的风灌醒自己的双眼,清醒自己的大脑。
半个小时后,陆芸的同事终于把车了开回了警局,这位司机下了车,去另一方打开了车门轻轻地拍了拍陆芸,陆芸用手揉了揉眼睛说:“到了?”
“是,下来吧!”
“恩,谢谢张警官!”
“不谢,快上去吧,也许队长在等我们了?”
陆芸一听,惊了一下,拿着照片从车上跳了下来,跨进楼梯回局里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灯果然还亮着,崔宏渐点着香烟对着一堆玉米地的照片发呆,推开的门响了,崔宏渐回过头,看见是陆芸回来了,轻声地问:“有什么线索?”
陆芸走了过来,拧开崔宏渐准备好的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对不起,我没有调查到,他们三个人三天前都失踪了?”
“等等,失踪了?是二男一女吗?”
“是!”
“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大约40多,还有一个年轻的也只有20左右?”
“师傅?你怎么知道,你另外派人去调查了?”
“没有,我的猜测!”
“真准呀,今天下午根本就用不着我去调查了,白费工夫!”陆芸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是白费了?猜测终归是猜测,没有证实,那是不能作为证据的。带回来了他们的照片吗?”
“还好,我叫他给了我一张,给你!”陆芸将照片递了过去。
崔宏渐将嘴中的烟头放了下来,用手指了指那三个人说:“是他们三个人吗?”
陆芸这一次更加的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非要问崔师傅是不是在自己的身上某个地方装了什么侦测器。
崔宏渐笑了笑,不语!
“干这一行时间长了,你也会有这种感觉的,有的时候有一种非常精确的猜测力,或者就是推理能力。慢慢学吧,以后你会懂的。”
“真的,那你是怎么推理到的了?”
“很简单,我见过他们了!”
“我们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你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们的?”
“那块玉米地里见到的!”
“什么?你早就猜测到了,你借锄头就是把他们挖出来?”
“对了,你很聪明!正是这样的。”
“那就是说他们已经死了,三天前就死了?”
“是的,宋法医初步断定他们三天前就已经死了!”
陆芸感到有些不解:“死了?还是三个人,这是大案了吗?”
崔宏渐轻轻地笑了,转瞬间整个面目表情僵了下来,向着陆芸微微点头。“他们是被人注射过量的海洛因致死的。”
“什么?海洛因?他们都是中国最朴实的农民,怎么会与毒品有关,再说我们市里又不是毒贩子的集聚地。”
“我们市里一年缴获的毒品总量有15公斤,别小看这点重量,这点重量牵连的人可是数以百计。”
“凶手是从哪一个渠道获取如此大量的毒品?如果凶手要结束他们的命很简单,只需要横刀一抹,就可以了,用昂贵的毒品杀人,是不是显得有些招摇过市?”
“陆芸,你已经懂得对案情进行分析,怀疑,现在需要的是查出案情的可疑点。”
“师傅,我现在真的很乱,几天前一个守墓的老人死了,昨天陈飞队长的女友也死了,现在突然从地里挖出了三具死尸,没有一件案情的明晰,我感觉我的整个时空都混乱了起来。我们该先从哪个一个案件着手了?”
“陆芸,别那样,案件总会查出来的,现在只有昨天从玉米地里挖出来的三具死尸留给我们的线索比较多,我们先从这起案子查起,会更好,至于那个老人,他死的实在有些奇怪,连死因都查不出来,只好暂时放放,陈飞队长的女友的死可能与那三个人有关系,不然她怎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也许陈飞的女友受不了某种东西,选择了那一个地方跳下崖去,也许是用她的死告诉我们些什么?”
“也许吧!”
此后的三天,局里所有的人都在对这起案子进行明察暗访,所有的资料都汇聚起来,交给陆芸,由陆芸从中整理。
这三天的时间里,陷入悲痛欲绝中的陈飞并没有来局里,他为自己的女友送最后的一程,这是最后一天,也是他女友入土为安的日子。
陈飞为自己的女友选择了一处墓地,终云山公墓!
下午两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天阴了起来,时有风起。陆芸还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整个大脑都陷入一片灰色的泥潭中,模糊着,挣扎着,时不时还要提醒着自己的大脑。办公室内的光线越来越黑,陆芸这才抬了抬头看了看窗外,她觉得现在可能到了五点了,此时雨点轻轻地飘附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陆芸轻声地说:“下雨了。”然后转过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钟,从时钟传来的指示,只是下午的两点。
“哎,怎么才两点呀!”陆芸又轻声地说。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陆芸接起了电话。
“喂,陆芸下来吧!”
“去哪里?”
“去公墓,为陈飞的女友送一程。”
“噢,我马上就下来!”
陆芸又抬头看了看天空,觉得这个天色也不可能下更大的雨,便决定不拿雨伞。陆芸出了大门,一辆越野车,向着自己直奔过来,大有撞倒自己的威势,陆芸吓得退上了一个阶梯,那辆车只是在她的面前,突然转了一圈,划了一个弧度,掉转一下车头,急停下来,里面的人,急喊一声:“快上来!”
陆芸这才看清楚,开车的人正是崔宏渐,便急忙打开车门跳了上去。
“怎么样?整理的有什么线索吗?”
“我的眼睛都快看累了,好像那些资料里也找不到什么样有价值的线索。”
“恩,有的时候我们要花很大的时间来,甄别出更多的无用资料,也许那一条有用的线索,会从一大堆无用的资料里才会找到那么一条,如果不仔细,那条资料将一直不被我们发现,这样我们整理的东西将完全是无效劳动。”
“我知道!”
“恩,现在我们不谈案子,我们今天是去公墓,为陈飞的女友做最后的送行的。”
车行于终云山公墓下,两人都下了车,步行上山,路过门口,一个老人向两个人简单地问了问,然后放其上山。
“又请了一个新的守墓老人,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那件事情,但愿悲剧不要再次发生,看了看他的气色应该是一个身体很好的老头子。”崔宏渐边行边说。
“真不知道,这门卫室里下了什么咒,以前的守门人,都会奇怪的死于心脏病。”
在议论与交淡中,崔宏渐找到了陈飞女友埋藏的地点。来的人并不多,每一个人无不神情悲伤。看着关婷风的骨灰被崛起的泥土一点点的掩埋下来,陈飞几乎就要哭倒,好在他的弟弟一起搀扶着他,才没能倒地。
按着常规的仪式,关婷风最后的送葬礼在下午五点便结束了,在新落成的墓碑上,关婷风笑的是多么的甜蜜,那笑声似乎还在周围萦绕着。
“她在哪,她去了哪?”陈飞似乎模模糊糊地说。
“陈队长,你别再伤心了,三天了你为她做得已经够好了,天堂里她会好好地看着你的。”崔宏渐安慰着。
“你们走吧,让我再陪陪她吧,我想她会寂寞的,她会害怕的。”
天空中的雨虽然没有下大,但却密集了起来,整个人的衣服已经被这小雨慢慢的浸湿了。空旷的墓地里一片昏茫,从那远处的茫茫雨雾中,有一个人慢慢地走了过来,陆芸探头仔细的辨认一下,在这样的天气里还会有人朝这个方向走?那他会是谁了?
当他的距离行得更近的时候,崔宏渐与陆芸便认出来的人是谁。就是那一个疯了的男人。他行了过来,就在关婷风新墓旁,悲凄哭着,哭声里充满着对恋人的无限挚爱与依恋不舍。
“慕洛呀,你出来呀,你已经睡了那么久,怎么不再来陪陪我呀!”那个男人扑倒在墓地上悲哭着。
“师傅?他是怎么了?”陆芸问。
“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墓地里埋着的人是谁?”崔宏渐说。
崔宏渐与陆芸移步过去看了看墓碑上的肖像,无比惊讶:“苏慕洛!”
那男人回过头惊疑地看着两位,暂时止住哭声问:“你认识我的慕洛,你知道她在哪儿吗?快带我去找她呀。昨天一位大叔带我到了一个地方,他说我的慕洛就在那儿,但是我刚刚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人跳了下去。”
“什么?”崔宏渐一把拉住他问,陈飞也跑了过来拉住他的另一只手说:“你看见谁跳下去了?是怎么跳下去的?”陈飞有些激动,激动的面露恐怖的神色。那个男人好似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脱手。连声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陈队长,冷静些,让我问问!”陆芸说。
陆芸走了过去,示意陈飞队长与崔宏渐放开那个男人的手。那个男人看了看陆芸,从他的眼色里,充满了对陆芸的好感与欢喜,但神韵里还有着挥之不去的猜疑。
“别怕,可以请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陆芸轻声而富有热情地说。
那个男人,再次用他的眼睛打量着陆芸,然后轻轻地动了动嘴唇道:“我是……是……”声音又停止了,那个男人转过了头,默然不语。颤悠悠地后退着。
“我是谁?慕洛你说说我是谁?你说呀,我是谁?”那个男人对着墓前的瓷相上不停地说。
“先生,请你平静一下,你就会知道你自己是谁的,你就是你,只是你的名字也许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是忘记了?”男人痴痴地说。
“陆芸,看来他这里有点问题!”崔宏渐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谁有问题?谁有问题,我看你们才是一群有问题的人呢,来我的家干什么来了?慕洛你等一等,我把他们都请出去,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的世界。”那个男人说。
那个男人突然不知从哪个地方来了一种力量,他站了起来,挺直了整个身子,好似有一种威猛的气势,散射出来。
“我是杨远峥,你们记住了吧,各位请走吧,别妨碍着我的慕洛,她今天感冒了,需要静一静,请你们离开吧!让我好好地陪陪她。”
“杨远峥,你的慕洛已经死了,死了十年了!难道你现在还不相信这个事实,你偶尔来看看她就行了,用不着天天都在这里陪着她,失去了你自己的生活节奏。”陆芸压低声音柔和地说。
“没有,我的慕洛没有死,昨天她还叫我去哪个地方玩儿了。她和我打赌说那个女孩要跳崖,我真的看见了她跳了下去,是我的慕洛把她推下去的。那个女人好讨厌的,来我的慕洛家里的时候扔了好些瓜果的皮子,还有那个烂掉的皮子,熏得我的慕洛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
“你的女友去过那里?”崔宏渐问。
“对呀,我也去过!不过那个女的真的没有我的慕洛漂亮。”
陈飞与崔宏渐都知道,在那个现场里除了陈飞与关婷风自己之外没有别的人出现在那里,很显然那个叫杨远峥说的话,很可疑,既然他去过,为什么现场里并没有别的足迹,他的话可信吗?
他说过是他的女友把陈飞的女友推下去的,他是糊涂了,好像是真的疯了,他的女友是死了的,十年前就死了,难道是他的女友的鬼魂去做的坏事?
“噢,我想起来了,昨天你也来了的!”杨远峥指着陈飞队长说。
“你真的看清楚了,我来了?”陈飞问。
“是呀,后来是吊车把你的女友吊上来的,我看见你那天也在哭着!啊……”那个男人似是中了什么似的,突然叫了一声便跑了,又消失在那茫茫的雨色中。
三个人都奋力追去,不知是那个男人跑得快,还是几个人都沉寂于悲伤中,迈不起步子,他终究是溜的更远了,没能追上。
经此短暂的纠缠,陈飞的情绪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变得清醒起来,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个人可能就是第三者,现场目击者,此时的天真的快要黑了。
“我们走吧!”崔宏渐说。
“那个人了?”陆芸说。
“他不会逃的!”陈飞说。
崔宏渐听了他的话,便是觉得说不清他是疯还是……朦朦的雾雨缠着崔宏渐的双眼,他只好跟着陆芸的后面,也走了。
崔宏渐回到了局里,来不及换掉一身都湿了的衣服,就坐在电脑前立即调出了程序,调查苏慕洛的一些资料。又调查了杨远峥的资料,崔宏渐都从电脑里成功地查到了他们的资料。
“他们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崔宏渐双手指互插着低声自语。
崔宏渐看了看上面的资料,发现两人都是毕业于同一所学校的。而那所学校里,在十年前女生寝室里曾发生一起女生跳楼自杀事件……
那个自杀的女人不是苏慕洛而是睡在苏慕洛下面的那位女生,苏慕洛是因为那件事情承受不了恐惧,诱发心脏病死亡的。
“陆芸你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关联吗?”崔宏渐这才转过头发现陆芸就在自己的身后,向她问。
“已经十年了,那个女生的死怎么会如此严重地引发杨远峥女友的死亡?这事情可能有些悬疑!”陆芸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是呀,你说得不错,我怀疑这中间有某些不可捉摸的情节。”
“可是已经十年了,这件事情又怎么去调查了?当时的同学,出校后分别在祖国的天南地北,如果仅仅因为一点点的疑惑就动用我们的警力去调查,显然是不现实的,现在好几起大案正等着我们去调查,我们再也抽不出别的警力了。”陆芸说。
“你说的是!可是我总感觉到,那个人总是那么诡异。我很是想知道他的真面目。”崔宏渐第一次向陆芸流露出自己的无奈。
“如果有便利,可以一起查查。”陆芸说出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