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魑魅（十四）
要在凶物的脑袋上强行造一个法阵吉宅出来？
听了陆半生的这个设想，顾老师眼睛珠子都快登出来了。
陆半生只在那房里睡了一晚，就看出道家阵法的原理，并能加以利用，这固然让人感觉意外。
可陆半生真正震撼到顾老师的，还是他这个把吉宅怼在人家“坟头”上的想法本身。
顾汉儒知道，在军事术语里，这叫进攻性防御。
相当于棺材板上蹦迪，灵堂前面相亲，死人头上撒尿。
这么凶狠的办法，陆半生第一次镇压邪秽，就敢想？
想了还敢用！
所以……八十年代出生的小孩，都这么猛的？
果然新一代的人素质高……
因为惊诧，听完陆半生的想法之后，顾老师迟迟不表态。
“老师，”陆半生见他不发话，便忐忑的问，“我是不是做错了？”
顾老师则反问陆半生道：“为什么要杀那只狗？”
陆半生回答：“因为我看出来，那只狗早就被邪秽上了。是它杀了这里所有的小狗，包括自己的孩子，用来滋养那只邪秽。”
“哦！你果然看出来了！”顾老师惊愕，“怎么看出来的。”
“这里发生的一切，其实都和崔小倩那里差不多。我也见识过那东西迷惑人心！”陆半生满脸的痛苦。
也就是说，那只金钱鼠尾的妖物如果能影响人，那比人要弱的狗，自然也不在话下。
当然，它或许昨晚也想试着控制迷惑赵月娥，但或许是因为昨天他还没喝人血的原因，并没成功，反过来被她在梦里教训了一顿。并反过来被赵月娥获得了重要的信息。
“被邪秽控制的生不如死，我最知道。”陆半生望着那死亡母狗的尸体道，“它是在被控制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孩子和周遭所有的小狗都捉来杀死，给那邪物享受的。那邪秽一天不除，这狗就会一直给邪秽提供‘血食’，让那玩意快速壮大。”
它，就好像得了狂犬病的狗，不解决只会害更多的同类或者人类。
唯一能让其解脱的方法，就是杀。
而且，画【缠蛇阵】，也正好需要鲜血做颜料。
“接下来还有十天要等，还有邪秽的大少爷要对付。所以留着这条狗活命的话，变数太大了。我不能拿赵月娥的命冒险。”
“……”顾老师没有批评陆半生。但是却也反问它道，“不感觉这条狗，挺无辜吗？”
陆半生抬头：“对呀，它很无辜。”
可农村里那些偷粮食的老鼠，偷母鸡的黄鼠狼，传播病毒的跳蚤，吸人血的蚊子谁不无辜呀。
它们都不是有意办坏事的。
要是感觉无辜就留下……
那天底下，只有人最该死！
“顾老师，你是不是感觉我太恶了？”陆半生说完自己的道理，紧张的问。
顾老师……笑了。
然后他拍了拍陆半生的脑袋：“不！你做的对……半生，你让我放心多了。因为你是个好人，但不是一个烂好人。知道孰轻孰重。”
抬起头，顾老师感慨道：“很多时候过多过烂，什么都想要的善良，反而是坏事。就比如花二百亿养个狼崽子……”
说话间，顾老师忍不住摸了摸陆半生的头。
那眼神里，是满满的，坚定的赞许。
……
有顾老师撑腰，陆半生便也放手去干了。
很快，他凭借记忆所绘画的“血蛇”，便在这下水道的凶门处成形了。
巨大的蛇躯横梗在水道三面墙壁上，把“风水八门中”所有的凶门全部阻挡缠绕。
陆半生又仿照裘正道的阵法格局，将自己手中的那枚铜钱阳面朝上，用砖头钉进了大红蛇的眼睛里。
顿时间，原本只能堵住八门一门的道器，在蛇躯的配合下，封堵住了三门。
“嗯！挺好，但不够凶。”
顾老师望着陆半生的作品，点评了一句。然后弯腰捡起半块砖头，沾着狗血，添加了几笔。
这一添加，直接把陆半生给惊艳到了。
原本蚯蚓一样的灯泡眼蛇，随着顾老师的绘画，竟然变成了一条凶神恶煞的“莽”。那神态，分明就是——一条活蛇呀！
“老师好厉害！”陆半生羡慕的对顾老师道，“您学过美术？”
“年轻的时候，在部队当过几年宣传员。多少都会一点儿。”顾老师说完，丢掉砖头。
“您画的这么像，也不见您教美术课。”
“有的时候画的太像也不好，会招东西的。”
顾老师说完，便带着陆半生离开了这个竖井。
井口外，阴霾全无，天光大亮，宁静平和……
……
放了学，陆半生跟着顾老师，回了他的家。
因为父母给孩子带了很多很多日常用品等等，顾老师只能把陆半生的东西用自行车推着走。
于是两个人走的很慢，快到家的时候，已经可见傍晚夕阳。
路途中，顾老师问陆半生道：“半生。今天在学校。脑子里有没有邪念产生？”
“有！”陆半生回答，“那东西似乎想教我什么东西。”
“邪念在诱导你，别听他的。金十四就教不了你什么好。”顾老师欣喜的告诉陆半生，“但你比我以前那个徒弟强。有什么事不瞒着。当初我那个徒弟，心里有了邪念，还以为自己开了个什么……金手指呢。可结果到好，等我发现，他已经……”
话到一半，顾老师突然就不说了。似乎他感觉自己失言了。
“老师！”陆半生好奇的问，“他后来怎么了？”
“过去的事，提他干嘛。”顾老师说话间指了指自己他那间九阳朝天局的房门，又道，“把东西搬进去吧。另外……”
望了望四周没人，顾老师又特别吩咐陆半生道：“半生。我那个师兄你看见了。小心眼。你别招惹他，就算是招惹他也无所谓。但千万别招惹他那个徒弟。那丫头和正常人不一样。”
“哦。”听了这话，陆半生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早晨被人家用筷子插眼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答应顾老师后，陆半生从自行车上卸下自己的包裹，进了小院。
两个人刚一进门，恰好撞见了顾老师的师兄裘正道及其徒弟。
此时这二位，正在准备晚饭。他俩把折叠桌放在小院子中央。裘红叶在东南角的小厨房里炒菜，裘正道则拿着一瓶二锅头，坐在桌子前，就着花生米喝“饭前酒”。
裘正道见陆半生和顾老师进屋，原本醉眼惺忪的目光骤然睁大，而后他指着陆半生和顾老师，惊道：“哎呀。今儿可新鲜了，俩人出去，三个回来。”
“啊？”随着裘道爷的话，陆半生忙回头去望。
可此时他的身后，明明只有空空荡荡的两扇门。根本没有第三个人。
“没有第三个人呀。”陆半生困惑的问裘正道。
裘正道吧咋了一口酒，冷冷的道：“谁告诉你那第三个，一定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