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手套
交通局在改革，现在局长新换人，有些人就失去了庇护，而另外的人就会有机可入。
别说全县所有的公路，就单单一条县城到最西边黑河镇的沙石路，九十公里长的路段雨季冬季一般养护的事，在上一世的当年就让老爸的一个姓崔的朋友粘了点手指缝里掉下去的钱，赚的手疼。
三年赚八万。在九七年的八万块，很多人连八千都不敢想。
那时候的刘占国也没敢想过！开始帮人家介绍活的时候，还以为是几车土的事儿，搭个人情而已。
当年，给介绍这个活的刘占国同志，一毛钱也没得到，还背上了被大表哥误会的情。
也许，对当年的杜局长来说，一九九七年的这个事比起后世经手的大工程根本不算事。
可是在九七年，公路养护这个钱不多也有二十万，一公里2000块，挺多的了。
在2000年后，这点小钱根本不算个钱儿，几条柏油路上马就赚的盆满钵满，刘占国还不知道商品房是啥的时候，杜舅舅在市里就有了三套房子两个大厅，二十万的桑塔纳开上。
两家人，后来除了在老杜家的红白事上能见一下面外，再没了交集。
承包养护公路的活！
刘占国万万没想到，儿子半夜拿钱跑回来，竟然提了这么一个事儿，他从来没想过的事。
刘占国感觉自己有些大脑跟不上儿子的趟儿。
看着那张年轻的脸，和自己三分神似的脸。
他在想，这儿子是怎么想到的？
这主意是他个高中生能想的吗，是谁点的？
刘占国昨天才刚刚得到这个消息，同村的崔铁军找上门来，要办的事也是这个事。
崔铁军说给联系一下，能不能干一点儿公路段上的活，他有四轮子车，给公路上送沙子。刘占国正琢磨着怎么帮人开口去求这个情，毕竟老邻旧居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最多，求人办事的礼品，他自己买。
没想到，刘强这小子回来给了个大大的建议——包下这个活！
“大强，咱们要钱钱没有，要车车没有，要人人没有，怎么包？”刘占国也不是个没有心胸的，被儿子这么一提，已经明白这条路是块肥肉，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啊。
“呵呵，爸。你有我妈，有我大舅啊。”
刘强冷笑，“你看，活儿要真的去弄，大舅如果没有比你更可靠的人选，一定就会选你，亲表姐加上亲同学，你简直就是他手套的不二人选！”
“手套？啥手套？”
刘占国听到这个新词，一愣。
“啊，城里的新词，意思就是帮别人赚钱，自己啥都不干就能得好处的那种，代理人，你明白不，差不多那个意思。”
啊。
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刘占国却又不好意思多问，心思却被儿子这个新想法给点着了！
极认可儿子这个话，没错。
老子有硬关系，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只是，不知道杜勇会不会待见，人家可是当了局长，咱还是个老农民。
“爸，你不用那么看我，这事儿我也是受我同学任小宝的启发想起来的，咱不让大舅犯什么错误，对他来说谁包都是包，他一句话的事儿，养护这段路的活儿又简单的很，沙子到处都是，土也多的很，几乎不花钱。一年2000块每公里的养护费，和白拿一样！”
继续做老爸的工作，刘强知道，老刘同志不笨，就是一直没开窍，直到十年后才想明白这些事，早就晚了三春。
老刘已明白此理，只是在疑惑自家的份量和投资。
“那得多少车辆，又费油又得雇人吧，还得垫钱。”
“钱，我有，这一万，你先用来垫，足够了。再说，你这些年在家里少维人了吗？那么多的修车的，哪个给足了钱的，你人缘那么好，就算让他们出车出力的垫到年底，也没人会上门找你要钱。大概只需要出个油钱，这事儿就成了。等公家把资金付到位，你啥都不用干，十万到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笔钱就能搞定。”刘强接着做工作，“这些不够，我在工地那边每天都能净剩一千多，给你这边充油钱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刘占国还是有些忧心忡忡，“万一，万一公家要是不给钱了，怎么办？你赚的这些不都得打水漂？”
哈哈！
刘强乐了，“爸，要是杜大舅不给钱，让我妈带我去大舅姥爷家去住他家里不走了！”
呵呵……夫妻两个一起笑了。
“还不能。杜勇那人还是行的。”刘占国低声摇头，“只是，这求到人家的头上，自此就矮了人一头啊。”
“爸，该矮就矮，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不是？再说，这是两利相帮的事，如果杜大舅没有别的人选，你一定能成！”
“车，咱这一趟线上的四轮子车多的很，没活的占多数不说，沙子都在河里没人管，就地取材方便的很，爸，你需要做的，就是向他们表明，你是交通局长的表大舅子，干活垫钱垫油没问题，肯定能给处理，这样你连油钱都不用出，倒一把就赚个差价，然后和我大舅把钱一分，你最多就是弄个摩托，天天跑这一百多公里的路去当监工，然后年底再结算工钱。”
啊？
这也行？
刘占国一直当技术工人，当农民，当修理工，就是没想过当包工头子。
他年轻的时候学车床，学的快干的好，脑子还是聪明的，只是有些不太好转弯，“那，不是要让你大舅犯错误吗？”
“你不干，有的是人会干。”
刘强摇头，冷笑一声，“爸，你就干吧。再说，不试一下，怎么能知道自己行不行？
“再说，真要是能行，你这相当于是保护他一下，明白吗？就算不是亲戚，也是你的同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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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想了一晚上的刘占国终于说服了自己。
借了四妹父的轻骑摩托，驮上老实巴交的老婆、嘴大心大的儿子。
刘强带上那个装了钱的包。
路过中京商场，又去买了两条中华烟、两瓶老窖，尔后直奔杜家。
马家营子，老杜家是大户门，几十户全姓杜。
早就结婚的杜勇还住在老爹的院子，门房两间。
两夫妻住一间，读初中的女儿住另一边的一间。
刘强甚至对这个表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刚到门口，看到一个花季少女。远远看去，像极了某港的一个大明星少女时代，清纯中带着三分性感，一双迷人的杏仁眼，圆润而饱满的红唇，长发梳成了马尾，走起路来晃来晃去。
“玲玲，你爷在家吗？”老妈王雪琴一想认出女孩，笑着打起了招呼。
“二姑！你来了！”
女孩先是一愣，然后腼腆的甜甜的一笑，喊了一声，看了一眼刘强，小跑着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