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天王高义

事实上，除了屋顶站着个晁盖，屋檐角落那里，光线阴暗之处，还藏着个吴用。

当何涛打算浮空去找晁盖交手的时候，吴用举起双手，那动作有点像西方奇幻世界的巫师，又有点像演皮影戏的木偶师，随着他的十指摆动，何涛的身体就跟着产生诡异牵连。

“这是吴用的技能？”宋江疑惑：“话说，他是什么境界灵根来着？”

院子内的战斗，每一处都是争分夺秒瞬息万变。

何涛摔得七荤八素之际，晁盖自然不可能贻误战机，这本来就是吴用事先和他商量的对敌策略。

此时，只见晁盖手中的灵器四方镇妖塔脱离掌心，在半空自主旋转起来。

转着转着，四道细小光影飞了出来，很快落在地上，并迅雷不及掩耳爬上何涛身体。

“蛇虫鼠蚁？”

宋江早就听说过晁盖持有的灵器四方镇妖塔，这小塔中豢养着蛇虫鼠蚁四大妖，除了携带剧毒，攻击方式也特别诡异，往往让人防不胜防，所以很多江湖好汉都说，最好不要与晁盖斗法，更不要和他结怨，不然随时面临可怕局面。

君不见，此刻的何涛就切身体会到了。

最滑溜的蛇妖从何涛衣服中钻入体内，四处游弋起来。

最迅捷的虫妖快速爬到何涛脸部，顺着鼻孔钻入，顿时消失不见。

最机灵的鼠妖先是咬开何涛的衣服，接着直接生啃他的皮肉。

最细小的蚁妖与鼠妖配合默契十足，一见到伤口，便顺势钻入。

短短两三个呼吸，何涛已经疼得原地打滚，他仿佛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体表很快乌央乌央冒血，五官七窍更是流出血水，让人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住手！”何涛拼命喊道：“快住手！恶贼！快把这些东西弄走！”

何涛终究是低估了晁盖的厉害，被四大妖入体后，即便他调动体内灵气想要与之抗衡，却发现身体像严寒北风中的破窑，哪哪都漏风，压根顾及不过来。

何涛现在就想求饶，并祈求这些蛇虫鼠蚁永远远离自己。

院内，交战的双方已经自动分开，他们显然都被何涛的惨状给吓得有些手脚发麻。

晁盖见局面尽在掌控之中，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操控浮空的四方镇妖塔，驭使四大妖从何涛体内现身。

黄土地上，何涛已经体无完肤，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晁盖瞟了何涛一眼，威严喝道：“听着，我晁盖宣布，与朝廷、济州府、郓城县衙势不两立。念在尔等身不由己，我晁盖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望尔等洗心革面，莫要助纣为虐，否则，老天容尔等，我晁盖不容。即日起，我等将上梁山，有能耐再来打杀。”

……

官军败走东溪村，晁盖带人上梁山。

黑夜中，何涛不省人事趴在马背上，他带来的炼气士精干小队同样伤势惨重。

不过，郓城县衙的两百多衙役却基本上安然无恙，除了个别不听约束想要建功立业最终自讨苦吃的，其他人可以说是全须全尾。

一行人能顺利离开东溪村，似乎是晁盖大发善心，故意放他们走的。

在包括朱仝雷横等所有人眼中，晁盖太自大，同时也是借他们之口回去传话，晁盖要与整个大宋官方为敌，从此以后就在梁山落草了。

然而，宋江却不是这么想的。

他此时骑在马上，朝着郓城方向慢行，吹着凉风，脑子渐渐清醒了许多。

晁盖不是自大，他也不是因为自诩实力强大才不采纳提桶跑路的建议。

宋江想明白了，晁盖留下来设伏，非要与官军打这一仗，应该是为了他宋江考虑的。

试想一下，假设何涛今夜如此阵仗下，带人来到东溪村却扑了个空，那么何涛会怎么想？

傻子都能猜到，有人事先通风报信。

那么，何涛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某些可疑人物，而他宋江必定是重点嫌疑人。

想来，晁盖或者吴用也想到了这一点，而晁盖为了帮助宋江洗清嫌疑，索性不顾安危，来了个狗急跳墙。

毕竟从郓城出发来到东溪村，这两百多人的队伍，不管如何掩饰，都很可能会被提前察觉。

晁盖好歹是东溪村颇具威望的乡绅保正，半路听到消息，并做出应对，这很合理吧？

于是，困兽犹斗之下，干脆破罐破摔，临时组织反扑，来个你死我活的埋伏，这总不会被何涛等人怀疑什么吧？

宋江想通个中要点后，心中豁然开朗。

好一个托塔天王，好一个义薄云天晁盖，果然高义！

因为宋江不顾自身安危前来通风报信，晁盖也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你救我，我不能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反而害你麻烦缠身。

宋江顿时肃然起敬。

晁盖这人，没救错。

直到亥时左右，一行人才灰头土脸返回郓城。

迎接他们的，是城内大街小巷两旁指指点点的平头百姓。

还有更让官军吐血三升的，竟然有无知小儿在聚众唱歌谣，内容大致是“晁盖七星聚义，昨日劫生辰纲，今夜退百官军，明日上梁山泊，朝廷能奈我何……”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用不了多久，官军在东溪村损兵折将的糗事，便传遍整座郓城。

宋江心中偷笑，这一定是吴用贡献的毒计，不单单是打脸官府，更是想彻底转移官方注意力，将焦点都集中在他们身上，到时便不会回溯案情整理时间线，怀疑是不是有人提前通风报信。

“好你个晁盖吴用，”宋江确实安心不少：“谢了。”

只是，众人回到县衙，时文彬看到这副惨状，顿感天都塌了。

闹成这样，他可怎么向上面交代啊。

尤其是，何涛那不忍直视的惨状，时文彬看了差点呕吐。

时文彬此时六神无主，看到宋江，便赶忙询问起来：“究竟怎么回事？”

“这个，”宋江支吾了好一会才讳莫如深说道：“大致是何缉捕轻敌了。事到如今，还是先救人吧，具体什么情况，等何缉捕醒了再详说。”

时文彬心想也只能如此，火急火燎命人去传唤医师赶来，说什么都要把何涛弄醒。

济州府下来的缉捕使臣，要是因为在郓城办案丢了小命，他时文彬肯定够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