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这大礼你受得起
虚空中的那张卷子上的神符已经处在收尾阶段，莫扎特双眼安详地闭紧，双掌相叠抵在前额，嘴角还微微扬起，胜券在握。
事实上十三岁的少年内心慌得一批，若不是这道神符他画得太多次，熟悉到梦里都是它，也许早就失误无数次了。
景室山的灵蕴被动了手脚，当有修行者调动它们时，就会发生一些极细微的变化，就好似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在玩游戏。
你蒙着眼去抓那些逃跑的小朋友，丧失了视觉的你只能依靠触觉和听觉，一般来说只有三种方法：
一，凭借听觉跑动起来，加速去捉那些游荡在你身边，引诱你的人。
二，依靠触觉，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摸索，总有那些自认为躲得很好的孩子。
三，想尽办法恢复视觉。
莫扎特的做法是第一项，他的境界比旁人高得多，通过加大念力的输出，来捕捉更多的灵蕴，这样一来消耗就更大。
一道神符何其复杂，平日他练习的时候，都要耗费三成神念，现在这道符快要画完，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仅凭意志在支撑罢了。
小姨说过只有自己能拯救她！
所以十三岁的莫扎特选择闭上眼，眼睛是心里的窗户，容易暴露自己的状态，现在他不能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弱。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他缓缓睁开眼，本就雪白的面庞再添一丝惨白，他却笑得很开心，如同金色的太阳。
周围人望向他的眼神满是敬畏。
现场只有两个人注意到道场里少了个人。
武启隆是看着张启文“嗖”的一下消失的，他心中有些许震惊，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趁着没人注意到这里，起身帮着收拾桌上的工具。
这些都是张启文的宝贝。
而阳杰铠是看到虚空中那道符完成后，准备向着那道背影讥笑一番的，却不知何时人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傻大个在拾掇什么。
他总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很不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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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文此时已经从场景的转换中渐渐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老头，他皱了皱眉，艰难吐出一句话：“老爷子，我这大礼你受得起么？”
张启文眼下还保持着跪坐的姿势，道场里配的都是矮桌，然后原地扔个蒲团，所以答题时考生不是跪坐就是盘腿。
他是最后一笔画完的时候，直接被传送过来的，现在两人的状态就好像他在行跪拜大礼。
“受你个奶奶！”
张启文只觉左下巴受了一记重击，整个人仰面朝天，腾空而起，最后狠狠摔在地上。
这一下来得太快，太狠，他实在想不明白怎么挨的打，对方分明是盘腿打坐，手也没动过，难不成拿脚踹的？
事实也正如他猜的一样，葛玄此时左脚朝天，背部着地。
紧接着他两手一拍地面，整个人自然站起，奔着地上的张启文就来了。
张启文眼睁睁瞧着一只大鞋冲着面门踩下来，一个咕噜闪身坐起，却见那老头子已经被人架开。
“大老爷悠着点，打坏了不值当的。”
开口的人正是池阳，他和张须臾两人一左一右架着葛玄。
张启文认出了池阳，不认识另一个，只不过瞧着年岁也不小了，老头年纪这么大了脾气还不小，他思忖着。
“老头，干什么的你？”
“俺是耕田的！”葛玄眯起眼睛不屑道。
他一身粗麻道装，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瞧着倒真像个田间老农，可下一瞬讲出的话却让张启文摸不着头脑。
“你这身血肉，当肥料正好，把你种田里，来年庄稼长得快！”
你当你是拔叔么？会做人么你！
张启文眼中闪过不屑，没有搭理这老登。
葛玄眼见张启文面色有些不服，挣扎着要上前动手，左右两边将他死死箍住，一时间竟挣脱不开：“撒开！说你俩呢！撒开！”
“砰！”
张启文眼前一黑，趴倒在地，这次中招的地方是后脑，像是被什么钝器直击，他努力睁开眼睛，模糊一片根本聚焦不了，眼皮越来越重，这是昏死的前兆。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力，只换来右小腿几下抽搐。
“老二你说你这心慈手软的，如意这么打怎么砸得死！老三给我攮死他！”
“捅死太遭罪了，还是用锤子砸死吧。”
耳畔传来老登的叫嚣，以及另一个相较年轻的声音回应。
张启文意识渐糊。
什么如意这么硬？我要死在这里了吗？死了能不能回家？终于他彻底坠入无边的黑暗，什么都听不到了。
葛玄见状一掸袍袖，池阳和张须臾便被两道劲力弹开，一刚一柔恰到好处，既弹开俩人，又让他俩没有摔倒。
他走到近前，瞧了瞧张启文，又看向二老爷萨净信，问道：“你使了多大劲儿？怎么一下就扛不住了？”
萨净信皱了皱眉，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玉如意，说道：“没使多大力，都没见血。”
“这小子装晕？”
“嗨！装不装晕的还不简单。”三老爷许器度拍了拍胸脯，放下手中黑亮的铁锤，伸手进袖子里掏出一件渔鼓。
渔鼓又称道筒，属于打击乐器的一种，长三四尺，以竹节作原料。
葛玄见状急忙拦住他：“你这竹筒子哪里打得动？他瞧着就练出内劲了。”
“葛师兄你这就外行了，我教出多少炼体的武夫了？”许器度轻轻弹了弹手里的渔鼓，随后手起鼓落，照着张启文的头部就是一击，声音极为清脆。
“行了，这下就保险了，哎呀，见血了。”
葛玄挠了挠头，不解道：“他咋得罪你的？下手忒狠。”
“这小子那天跑两仪湖，偷了不少日精月华。”
“哦~那行了，你两位气也出了，日后可不许再找后帐了，俺自会管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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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文睁开眼睛，这天花板有几分印象，惊觉起身观察着四周，入眼是一扇纸窗，这个昏暗的感觉，应该是晚上，后脑勺也不疼。
没死么？他眯了眯眼，回忆起这间熟悉的房间，随后转动头部，他的目光停留在门口。
门外响起两道声音，一男一女，跨过时空，再度传到他耳边。
“你真的要去？”
“明天我就跟汪兄弟上城头，家里没吃的了，米铺又不开门，我不去，你跟小文怎么办？”
张启文从床上下来，他注意到自己的身高矮了许多，勉强够得到窗台的样子，他一步一步向着门边走去。
顺着门缝，他瞧见一个高大的背影抱住女子，两人紧紧相拥。
张启文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忽觉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他揉了揉，手上全是湿润的触感，眼前怎么也不能变得清晰，说话声再度萦绕耳畔。
“你可千万不能逞能，我和小文，等着你回来。”
“放心吧，我肯定活着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