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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勤王先锋
太监讲话云山雾罩,张贵则只是微笑不语。
反正他是回陆上是换换心情,本来就无事可做,有大把时间玩‘谜语人’游戏。
两个人闲话了好一会。
楚团团突然问张贵说:
“张都督,你是不是跟双湖容家有什么仇怨啊?”
张贵心中一动,本来想要装糊涂试探几句,可看到楚团团认真的表情,沉吟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我几个月前刚刚得势,人有些得意莽撞。
衣锦还乡的时候,被容家一个供奉当着远亲近邻的面,重重的落了面子。
结果一时按捺不住心里的火气,拿住那人一句‘区区八品武官,还不放在双湖荣家’的把柄,当街把他捏成了肉酱。
那时咱们明宋刚跟元山国战,情形特殊,容家就把气吞下去了。
本来我觉得只要战局不变,就没什么。
更何况,说句不当讲的话,现在的局面还不如最初。
我虽位卑职低,又是地方上的团练官不值一提,但说出去也是个掌印的统兵官。
容家这时候为难我,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因为小故而罔大局。
就算最后九成九的干洗在我身上,他们也一定得不了好。
所以应该不会轻举妄动啊。”
“你真是个聪明人,想的一点不错。
就是人算不如天算。
陛下妄动无明,为了区区一百万匹的细棉布,跟东胜第一强国擅挑边衅。
他想要维系的这个大局便有人会气迷心的‘罔顾’。
到时把你算在这些人的同党里,随随便便枉杀掉也就是了。”
张贵眼睛一下瞪的老大,细细的琢磨了片刻,站起身郑重的朝楚团团拱手行礼道:
“团团兄,你来芝海寨这一趟,免了我一场大难啊。
之前是我太想当然了。
位置不够高,看的也就不够远。
觉得咱们明宋朝局除了北方两三个闹灾的行省,时不时有乱民起势,还算太平无事。
现在看来跟我想的颇有出入啊。”
楚团团声音低沉的道:
“都督毕竟出身豪门,就算是最最不值钱的支脉子弟,可温饱总是能有保障。
所以想象不到自己所谓的,‘北方两三个闹灾的行省,时不时有乱民起势’,是何等动摇江山的残酷!”
“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一个国家只要有一个愿意努力劳作,养家糊口的国民没办法活下去,江山就不可能,也不应当稳固。”
“你说话真是顺耳,让人明知道是假的,也心里舒坦。
不过适才你谢我谢的早了。
我身在龙门通埠局,只要留意,很多消息都能过耳朵。
但是可没权没势的改变些什么。”
张贵认真的道:“这已经足够了。
行谋如同打仗。
早一刻知道对手的行动,化解起来就容易十倍不止。
更何况从你告诉我的消息里,我还能分析出很多其他东西、
因势利导,化险为夷甚至逢凶化吉,都有可能。”
楚团团没有多问张贵打算怎么应付危机。
也没有具体说双湖容家打算将其牵连,置于死地的案子到底情形如何。
又聊了会天,便扬长而去。
而当天傍晚。
东粤海行省四阳郡军府八品破贼校尉;
掌印‘芝海寨’都督兵民事张贵,便领兵四百余员,开着两条百料战船顺着海路。
停泊在了距离京畿最近的大府津门近海,请命勤王......
津门府号称‘明宋第二大府’。
距离称号‘首善之地’的燕京不过百余里,还有国道相连。
普通人骑马都能一天打个来回。
临近六月的天气,暑意渐升。
津门府尹官宅五进大院宽敞雅致,堪比王侯府邸。
府尹赵月半在正书房,湿脚打丫的双脚泡在黄铜盆里。
用凉帕子抹着肥胖的身躯。
笑嘻嘻的朝自己最信重的师爷孙铎撇嘴道:
“真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有个趣事给你瞧瞧。
看这条陈写的是什么。”
“请战书,这是什么起首,字怎么还是暗红色的?”孙铎放下手里的凉茶,拿起条陈看了一眼就心生诧异的嘟囔了一句。
继续看下去竟然是一个边陲小寨的团练,希望勤王的血书。
看完条陈后他错愕的瞪大眼睛,抬起了脑袋,
“上书勤王的大将也有,可血书是什么路子!”
赵月半笑着道:
“所以我才说,‘妖风大,王八多’啊。
朝廷三大‘武家’请愿勤王,也需得有了上喻回复才能起兵,
他倒好直接从东粤海行省四阳郡,千里迢迢的跑来了咱们津门。
还把什么请战书的血书递到了我们衙门,这都什么狗屁玩意。
想拍万岁的马屁却连一点规矩都不懂,一下子拍到了马腿上,怕是脑袋都要掉喽。”
孙铎闻言眨了眨眼睛,突然说道:
“大人,那却未必呀。”
明宋国军镇虽小,但位置错落有致,非有兵部奉旨迁移,否则不可稍挪一步。
而不论是管着一个小小军镇的‘大星长;
管辖着七个大星,驻扎在‘千将所’的‘千将首’;
还是管辖着七个千将所组成的,‘万将衙门’的‘万将首’,没有兵部调遣手令,离开衙门百哩,立斩不赦。
可团练兵却无需如此。
作为战斗力羸弱的地方武装,成立初衷就是为了方便弹压匪盗。
难道打个穷乡僻壤的几十人山贼武装,还上报兵部,再请当今定夺是否出兵,这根本就不现实。
所以对团练兵的管辖是,只要出兵范围不犯‘他境’,便可以便宜行事。
而作为团练水兵的‘芝海寨’,理论上只要待在海上就不算兵犯‘他境’。
然后上书距离自己最近,有资格直接上书皇帝的行政衙门坐堂文官,表达自己想要为国死战的请求。
可谓合情合理。
当然如果是那路手握重兵的水军大将如法炮制,哪怕调动的是团练兵,也必然会大难临头。
可区区一个八品破贼校尉,带着不到五百个团练水军,要去根本就不临海的燕京勤王。
哪怕是跟张贵有杀父之仇,也没法说他打算借着勤王之名,意图不轨。
更何况就算有人颠倒黑白,哪怕不要脸皮也要非得攀诬张贵。
可说四百多名团联水兵就能威胁京畿的安全,这本身就是对明宋皇朝的巨大侮辱。
尤其是在现在国战失利的情况下,简直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