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01进宫选秀

我从未想过做皇后。

在我看来，皇后不过是困囿在后宫的可怜人罢了。

可家里需要一个出身苏家的皇后。

而我入宫，只是为了我娘。

我娘出身迄岭杜家，那是个传承千年的大家族。

但她并非嫡女，自幼受到府中主母磋磨，性格懦弱。

要说她这辈子做过最勇敢的事情，大概就是嫁给我爹。

事实证明，我娘眼光极好，我爹的确是可造之材。

他凭借布衣之身，获得陛下赏识，官拜丞相。

随着我爹升迁，一个个女人被抬进后院，我和我娘的日子愈发不好过了。

是以，我爹提出让我入宫参选，我没有反对和犹豫，答应了下来。

二月初十，是个黄道吉日，也是我入宫参选的日子。

大清早，我的侍女秋儿带着人闯进内室，将我从温暖的被窝里挖出来。

我打着哈欠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们给我梳妆打扮。

一番捯饬后，将我塞进马车里。

此时，晨曦微露，西华门前排起了长龙。

马车虽多，却是丝毫不乱，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姑娘，该下车了。”秋儿提醒。

我冲她点了点头，手搭在她的手臂上下了马车。

引路宫女快步走来，“苏姑娘，请随奴婢来。”

我们跨进西华门，眼前是一条狭长的永巷，穿过永巷，右侧开着一扇朱红色的小门。

“苏姑娘，这边请。”

引路宫女引着我走进小门内，一路上经过一条条羊肠小道，到了椒香殿门前。

她再次冲我行礼，说:“烦请姑娘在椒香殿内歇歇脚，奴婢有事在身，不便继续陪着姑娘:”

我见此微微一笑，从衣袖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她手里，笑说：“是我不好，耽误了姐姐许久，这是茶水钱，还请姐姐收下。”

她捏了捏手里的荷包，态度更为恭敬，“多谢苏姑娘赏赐，奴婢名为纸鸢，平时就在这椒香殿里伺候，苏姑娘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我微微颔首，提起裙摆走进了椒香殿。

此时，殿内已是衣香鬓影，锦衣接踵，华贵首饰璀璨夺目。

姑娘们就跟丞相府后花园里的花似得，姹紫嫣红，争妍斗艳。

我拣了一处偏僻角落，靠在柱子上闭目养神。

“你姓甚名谁？怎地如那见不得光的老鼠躲在角落？你知不知道你吓到了我们李姑娘？”尖锐的声音在我面前响起，扰了我的清静。

我无奈睁开眼，面前站着两人，一人身着淡雅青衣，看起来淡雅出尘，宛如天上的仙女下凡。

我忍不住扯了扯身上的披风。

如今还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这种装扮美则美矣，单薄也是真的单薄。

再看跟在她身后的女子，头上金光灿灿，差点没晃瞎我的眼。

这人到底有多喜欢金子，喜欢到插满整个脑袋。

莫非打着陛下不选她，就闪花他的眼？

想到这里，我忍俊不禁的笑了。

“你笑什么？”满头金饰的女子气的差点跳脚。

我收起笑容，出声询问：“两位是？”

有此疑问，倒不是我故意给她们难堪。

只因我和我娘无法外出，消息闭塞，面前的两人，我是真的认不出。

“连李尚书家的千金，李雪莹，李大姑娘都不知晓，莫不是哪个小门小户出身？凭你还想麻雀变凤凰？真是痴心妄想。”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李雪莹出声制止：“星月，出身贵贱并非这位姑娘所愿，不可出口伤人。”

“李姑娘，像她这样的贱民，也就你心善，换作旁人，怕是要将她直接赶出去了。”刘星月忿忿不平。

两人你谦虚来，我追捧去，当真是比那话本子还要精彩，我一时间入了神。

正当我看得起劲时，纸鸢走进了椒香殿，她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头，态度恭顺道：“奴婢请姑娘们安，选秀时辰将至，烦请姑娘们整理好仪容，以免殿前失仪。”

李雪莹也顾不得其他，跑到铜镜前，凑近了检查妆容和首饰。

“苏姑娘，那位叫李雪莹，是户部尚书家的大姑娘，她身旁头上插满金饰的叫刘星月，她父亲是户部给事中，只是从五品，跟您比，差远了。”纸鸢小声介绍。

“多谢纸鸢姐姐解惑。”我在袖子里摸出一个荷包，悄悄塞给她。

这次进宫参选，我爹极为重视，特意准备了许多银钱，留作给我打点用，如今看来，效果甚好。

纸鸢没有推辞，她收起了荷包，笑着说：“奴婢预祝姑娘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我矜持一笑。

“吉时已到。”

随着小太监一声高喊，吵吵嚷嚷的声音戛然而止，各个端起了娴静优雅的贵女形象，静静等待着管事太监点册。

说起这点册，可是大有讲究。

家世中等排在前面，这批人皇后之位没指望，她们争的无非就是进宫为妃。

若是能得陛下青睐，再有皇子傍身，将来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家世高的贵女排在中间，她们被家族寄予厚望，也是我争夺皇后之位的最强有力对手。

至于家世低的秀女，基本没有入宫的希望，但凡事皆有例外，毕竟山珍海味吃腻了，总想换换口味，吃点清淡小菜。

而我身为丞相之女，按家世来说，自然是要排在中间的。

“苏庭，苏丞相之女苏婉，赵康，赵云，赵太尉之女赵菲菲......”

“噗通。”

身后传来两声响，我转身看去，李雪莹和刘星月纷纷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我。

我冲着她们笑了笑，从人群中走出，排着队走进了长春宫。

长春宫正殿放着一颗夜明珠，柔和的光芒照在殿里，很是亮堂。

我规规矩矩的站好，不敢抬头瞧上一眼。

珠帘内，有人说话。

“逸儿，既是选后，理应定下人选。”声音有几分苍老。

“母亲所言甚是，儿子深以为然。”低沉醇厚的男声像是一根羽毛一下下撩拨着我的心。

胡思乱想间，珠帘相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脚步声向我靠近。

我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紧张的抓紧衣裙。

这时，我眼前出现一双黑色六合靴和明黄色的衣摆。

我佯装淡定的欠身行礼，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此次不能入宫，依我爹的秉性，等待我的怕是不大好。

明黄色的衣摆飘然远去，我心头涌现出一抹失望和酸楚。

时也，命也。

罢了。

“就你了。”

再次看到那抹衣摆，我惊喜的抬起头来，恰好对上了一双淡漠的眼睛。

他手指了我一下，转身回到珠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