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疾风亦有归途
困难这个东西，有时候真就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一个套一个。
维里刚刚搞定出版会的事儿，又遇到没人知道书所以没法卖的难题，眼下把这问题搞定了吧，还没来得及缓口气儿呢，又冒出来了一个新的麻烦。
出版会有了，书有了，短期知名度也有了，那么——你该把它放在哪卖呢？
虽然‘金鸢尾出版会’的牌照现在正挂在金鸢尾冒险团的驻地外边儿，但并不意味着维里打算直接在伊莎贝尔的地盘上卖书啊，那儿可是卡兰城正正经经的贵族别墅区，而且还是贵族区中最精华的部分，一般人根本就进不去。
更别提维里现在还打算走底层路线，把书广而多的卖给广大中低层冒险者。
就算抛开“冒险者能不能顺利进入贵族别墅区”的问题不谈，到时候公主殿下的冒险团驻地外边儿全是贵族老爷们眼里的“泥腿子”，然后又因为人多闹出一系列的乱子。
那还像话吗？
要真这样，还没等别人给维里使绊子呢，估计伊莎贝尔就先把维里和维里的出版会给“处理”了。
所以卖书的地方，最好是一个方便的地方——起码得方便目标群体，也就是冒险者们购买进入。
维里在物色一个‘符合他要求’的吟游诗人时候，就已经在考察驿马街上哪里有合适的地方可以作为书店的落脚处，但结果很遗憾，驿马街上没有一家空出来的店铺，即便维里以“合伙”的名义想要只是借几个货架的区域提出交涉时，得到的也都是否定的回答。
你卖书不去找出版会，不去开正规书店，你找我一个卖冒险用品的店干什么？
什么，你说你有正规出版会？而且是殿下署名，勇者阁下当主编的出版会？
笑死，你以为你是那位奥尔科特先生吗？
老板们甚至都不给维里“证明我是维里·奥尔科特”的机会，就让店员把他赶了出去。
理论上讲，维里直接找上汉弗莱或者其他出版会的编辑，其实也能卖出书——兰洛出版会那样的大型出版会之间大多都是有合作协议，即每次出版会出版上新，面向贵族订阅时，存在合作协议的出版会间都会在预订单子上写上其他出版会的同期书籍，并得到一定程度的分成。
但维里不想，也没必要去找——那不就又绕回最开始的情况了吗？
维里轻晃着酒杯。
“我想要什么，一个好问题。”
凯德继续擦着杯子，他语气平静。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既然提出这个想法，肯定就有你的想法和目的，说吧。”
“如果你真能做到你口中说的事情，并且要求提出并不过分的话，达成合作我个人是没有意见的。“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维里指着一旁。“我只想要一小块地方，喏，就那个角落。”
“要一小块地方？”凯德擦杯子的动作停顿下来。“你打算在这里卖书？”
“对，在一个能听到正宗《孤山之歌》的地方卖这首歌背后的故事，不是件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维里摊开手：“您赚客人们消费的饭钱酒钱，我赚客人们看书的钱，而那位吟游诗人赚他演唱的钱，三赢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他愿意留下来。”
凯德放下手中的抹布和酒杯。
“你的书出版了吗?可别告诉我是什么还没出版的东西——我可不想因为这个被罚钱查封。”
“当然。”维里掏出一本，翻开封面露出内页上带着出版会印章和名号的信息页，一本正经。“由伊莎贝尔殿下旗下的正规出版会出版，通过主编埃莉诺精心审核的史诗故事《霍比特人》。”
凯德听到这手抖了一哆嗦，眼里露出惊讶。
“殿，殿下？！那，那这个主编埃莉诺？是勇者那个埃莉诺？”
“当然，要不是之前有人诋毁我，我会想这种办法？”维里一副‘你占大便宜了的’样子。“纯粹的贵族文学，比一般的贵族文学都还要高！”
“还要高？！有多高啊？”
“两三层楼那么高咯，甚至还不止。”维里的指尖在吧台上轻敲。“想想吧，殿下和勇者都爱看的东西！像这样的书，前景有多广阔我就不多描述了，你是做生意的应该明白，像这样的书，就这样放在你店里的书架上。“
“而你的酒馆，将会和吟游诗人贝特朗、《孤山之歌》以及《霍比特人》一道……”
“一道流传在冒险者们的心中。”凯德低声念叨，他仿佛已经看到无数冒险者涌入店里，听曲儿看书喝酒的兴旺景象了。
维里稍微挑了挑眉。
嘿，还学会抢答了。
凯德沉吟一下，开口道：“嗯，奥尔科特先生，这合伙的事，我愿意干——但前提得是您能说服那位吟游诗人，这是底线，另外，关于事成之后那位吟游诗人的酬劳问题…”
“后面的事情都可以谈嘛，只要您有合作的意愿就好。”
“凯德·梅森，叫我凯德就好。”凯德友好的和维里握了握手。
……
“啊，奥尔科特先生。”刚刚结束演奏的贝特朗坐在老约翰那桌，他满面红光，显然喝的非常尽兴。“刚才的表演如何。”
“精彩绝伦。”
“哈哈！瞧瞧谁来了！”老约翰一把将维里拽到桌前“维里老弟！来！吟游诗人先生明天就要离开了，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维里接过老约翰手中的啤酒，学着老约翰的样子饮下一大口，赢得周围冒险者一片欢呼后看向贝特朗。
他在贝特朗身边坐下，低声问道。
“真要走？”
“真要走。”贝特朗摇摇头，看向远方，目光是那样的惆怅：“奥尔科特先生，吟游诗人的一生注定如风，像树木一样生长并不符合我的追求，我已经漂泊数十年……”
“那如果说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呢？包吃包住那种。”
什么，稳定的工作？还包吃包住？！
贝特朗眼中的惆怅如暖阳融化冰雪那般迅速消散。
“……疾风亦有归途，落叶尚且归根，漂泊数十载，无尽的路途消磨了我的热情，现在，也是时候停下脚步，返璞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