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红蹼濯之醉人心

刘老明这几天很闲，但很忙。

在又闲又忙的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睡觉。

早上起来，先爬到房顶上，学动物叫一会。在学过的众多动物，类似于羊、驴、马、牛、狗、鸡、猫、鹅之中，她最喜欢的就是学狗叫。

虽然狗叫很费嗓子，但叫出来很像。

虽然叫的很像，但是费嗓子。

所以，刘老明在叫完之后，就会去池塘里喝点水，然后回到房梁上睡一会。

睡得如何呀？自然是很好的。

现在是夏天，尤其是早上，江苏的天气很宜人，很适合睡觉。清晨的晨雾还没有散去，阳光也没那么刺眼，一切都让人倍感从容。

等到了食时时分，太阳大起来，毒辣起来了，刘老明就会被晒醒。这时候，她可能会选择和经过的军士唠几句磕。

说点啥呢……他们没什么共同话题，聊得大部分都是柳老合。当然，刘老明没少打听有关柏运尧的事。

不过，盗过古墓或是各位四川人，应该都知道，夏天热的时候，特别是日中、日昳时分，待在古墓里会很凉快。

因为岩石土壤的导热性比较差，比如石头或者厚重的土层，热容量大，吸热慢，散热也慢。

而且相当于地下恒温层的天然冷源、高热容材质的温度缓冲与空气动力学设计的协同作用。

古墓降温原理类似被动式地源冷却系统，但无需机械能耗，其效能堪比现代建筑中深达15米的地埋管换热系统。

那么，我们如何在皇宫里找到古墓呢？

有两个办法，我们先来说第一个比较好办到的。

你可以把皇帝杀了，把王朝搞覆灭，然后一把火把皇宫烧干净，一定要保证干净。然后等个几百年，或许就会有哪位倒霉贵人，在这挖了个墓。

这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古墓里乘凉了。

虽然这个办法很简单，很易懂，还很好办到，但是考虑到各位都是些不分是非的低能儿，这里还有另一套更加繁琐、麻烦的办法。

那就是，我们可以去犯罪，去干一些类似某逆等的不会当场击杀的罪，然后被皇帝关在地牢里。这样，我们就可以感受到和古墓乘凉一样的感觉了。

清凉、舒适。

但前提是心态要好，不然你可能会被你那个畏惧被诛九族的神经病狱友烦死。真的是，死又能怎么样，凉快了不就好了？

刘老明真心觉得那些人是智力有缺陷。

于是，每一次刘老明在去看谢延松的时候，看到那些畏惧惊恐的人，她都会高傲地，如一直家养大白鹅一般，抬起脖颈，鄙夷地看着那些人。

这时候，若是有人不服了，她便会说一句：“你们这种到了盘龙观，也就配当个养料，打杂都不配！”

那些人不知道盘龙观，也不知道什么是“养料”，但他们知道，柳老合起义前是个道士，或许那就是柳老合修炼的道观。

只不过，他们也不敢去试探刘老明。毕竟上回那几个和刘老明吵架的，已经全都死了。而且，还是被最残忍的刑罚弄死的。

他们害怕了，便对这个人很避讳。这倒是顺了刘老明的意思，毕竟她确实不喜欢别人打扰。

于是，她往往会在这里和谢延松一块睡觉，从隅中时分，睡到日入时分。再然后……谢延松的腿被她枕麻了，就会一脚把她踹出去。

她也是很无奈的，自己就是来睡觉的，怎么还把自己一脚踹飞了呢？

不过没关系，回去继续睡。

幽芳宫里有个池塘，很大，水很清澈，也没有鱼和水渑。

周围一圈石头围着，也不用担心在睡觉时一个翻身掉下去。池边一棵柳树，是垂柳，夏夜的晚风吹过，柳枝正好扫在刘老明身上。

这时，星空往往是繁星璀璨。

这时，刘老明最喜欢的，就是躺在草地上数星星。

“贪狼星α星，巨门星β星，禄存星γ星，文曲星δ星，最亮的玉衡，这边还有武曲星、破军星。很好七元解厄星君齐活了。”

刘老明找齐了北斗七星，又开始找二十八星宿。

按照东西南北的顺序来看。

东方的：角木蛟、亢金龙、心月狐、尾火虎。

西方的：娄金狗、昴日鸡、毕月乌、觜火猴、参水猿。

南方的：鬼金羊、星日马、张月鹿、翼火蛇、轸水蚓。

北方的：斗木獬、女土蝠、虚日鼠、室火猪、壁水貐。

数了一遍，刘老明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这明显没有二十八个吧！这玩意，鸿钧老祖来了都是十九个。那九颗去哪了！

抱着可能是自己数错了的怀疑，刘老明又数了一遍。

很好，还是十九个，而且鬼金羊还很虚晃。

若是别人得了个这样的结果，或许是觉得是斗转星移，有周日视运动限制。但她是谁？她看到的，怎么会有周日视运动和地球公转自转的限制呢？

那么，唯一可以得出的结论，就是天上出事了。

但……这些，都不是她现在能管的。起码，还要等到计划完成。

是的，等到计划完成，她就能拯救一切了。没错……没错，是这样的。

她默默给自己打着气。

刘老明看着脸颊旁边飞过的萤火虫，长而柔软的睫毛颤了颤，伸手想去摸，却没有摸到。她有些气恼，翻了个身，手却落到了水里。她感觉到凉，坐起身，看向了那只还泡在水中的手。

手和原来一样，白皙纤长。只是这水……白日是清澈见底，到了晚上，真就是漆黑得像染缸里的污水。即便把脸贴到水面上，也无法看清水底的东西。

虽然不是白天，但夜光依旧照的水面波光粼粼。

刘老明看着远处平静地水面晃了神，此时水面上很美，但还不够美，水中央太平静了，缺少点缀。如果此时水中多了一具浮尸，那就完美了。

最好还是那种已经出现了巨人观的尸体，形似充气人形气球的。尸体表面密布蛆虫孔洞，四肢末端生长白色霉菌。随时还都有因为气体累积而爆炸的风险。

如果……尸体能顺着水飘到岸边，被她用医术起死回生，强行治好，而不是被拂尘一扫而生，她会更开心。

她喜欢救人，她喜欢普济众生。但是人言总是可畏的。

想到这个，这样一个坚强的人，居然罕见的哭了。

豆大的泪珠从眸中溢出，一点一滴，串珠子一般，掉进了水里，引出一圈圈涟漪。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总算觉得舒畅了一些。泪水干在脸上，很不舒服，于是她撩起水，准备洗一洗。

水很清冽，很清凉。一捧一洗间，她却不小心用指甲划伤了手腕内侧的静脉。这是不少人的自杀方式，但她没有害怕。

温烫的血液让刘老明很是兴奋。她看向自己右手的大拇指甲盖，那指甲她留的很长、很硬，若是她看过外国电影，一定可以形容成“金刚狼”。

她抬起手，对着胳膊划了下去。

瞬间，四指扣进肉中，大拇指不断地在外面如刀锋般割着肉。

她没感觉疼，因为现在她的脑子完全是空白的，这一切，也都出自下意识。

很好玩，不是吗？

终于，血不再流了，这边的池水成了血红色，目测，是由2500ml的血染成的。但她没死，不但没死，反倒看着红润了许多。

只是……指甲染色了，红了。

不是血染红的，而是像油性颜料染红的。很好看，真的很好看……一片殷红。

既然这么好看，那刘老明也就不愿意干涉了。

她摇摇头，把袖子拉了下来，躺在草地上，睡了。

现在是夏夜，正是蚊子最多的时候。本以为刘老明会被蚊子咬的面目全非，可没想到，蚊子不仅没咬她，反倒她身边一只蚊子都没有。

倒也真是奇事一件。

但刘老明依旧不觉得奇怪，还是那样，呆滞而淡定。

星光渐弱，一夜，似乎也没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