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弦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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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植入

“那边有手术房间,当时给你恢复记忆的时候用的,现在正好还用的上。”莫里斯朝着酒馆的深处仰了仰头,“在那里手术,别把外面弄脏了。”

“放心放心,甚至连一点味道都不会流出来的。”艾琳满不在意的带着艾利克斯向着莫里斯说的房间走去,脚步轻快,但艾利克斯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对未知的恐惧和疲惫突然席卷了他,世间的恶意在一天之内摧残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这让他对世界感到了陌生,同时即将到来的手术产生了一点的抵触。

可很快艾利克斯就强打起精神,到了这一步,早已是无路可退,那么也没必要继续陷入到悲观的情绪当中,这不会解决任何实际问题。

终究是,事在人为,只是空想不会对事情带来任何帮助。

.

推开房门,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充斥在艾利克斯的鼻腔内,这股腐败的味道是如此的浓郁,以至于他不由得干呕几声。

房间内极其阴森,并且没有窗户。唯一的光亮还是推开门后,店门口那隐隐约约的煤油灯所散发出来的光芒。

艾琳轻车熟路的打开煤油灯,屋子内的摆设才彻底的暴露在艾利克斯的眼前,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新鲜的血液和未被清理腐败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有些则干涸在眼前的一张破旧的木桌子上,给这本就阴森的房子多添了一份恐怖。

而在房间的角落处还摆放着数把生锈的铁锯,看起来就闪烁着不祥光芒的钢刀,以及——一些不知是什么生物的骨骼?

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艾利克斯的脸色巨变,下意识的就扭头打算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而随着艾琳随意的一招手,那看起来破旧的木门就在猛然间合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门外还隐隐能听到莫里斯对艾琳不爱惜自己东西的抱怨。

“想走?晚啦!”艾琳右手把玩着钢刀,看起来长的过分的钢刀在她的手中却显得那么听话,在手里自由的上下翻飞。

随后艾琳走到艾利克斯的身后,拍了拍艾利克斯的肩膀,随后用手捏住了他的脖子侧面。

“乖乖躺好,不要乱动。我有一个祖传的方法,可以缓解你的情绪,不用打针不用吃药,无毒无公害,自然催眠————”

虽然艾琳喊得轻松,但艾利克斯却感受到了一阵寒意。

“不用了,谢谢!!”艾利克斯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只感觉到自己脖子侧面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力量,随后眼前就是一阵昏黑,先是无数绿黄色的星星,接着汇聚成整片的黑色斑块,最后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前,艾利克斯的最后一个想法——

——惨了,这下上了贼船了。

“我这是,在哪里?”

眼前像是有一层毛玻璃挡着一样,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周围的环境如同梦魇般朦胧而陌生,四周是一片阴暗潮湿的废墟。墙壁上布满了苔藓和霉菌,潮湿的空气夹杂着腐朽的气息。

昏黄的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洒落,光影在灰尘中舞动,映照出一片片暗影,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脚下的地面是泥泞的,微弱的“咯吱”声在每一步下传来。

艾利克斯的目光在这片阴暗的空间中游荡,墙角处,一个生锈的铁笼静静屹立,笼中散落着几根破碎的骨头,诡谲而又神秘。

“这是什么地方?”

声音在空荡荡的空间中回响,似乎只是在回应着无尽的寂静。

不远处,一扇破碎的木门微微开着,透出一丝阴冷的风。低语的声音仿佛从门后传来,带着不安与压迫感,像是在召唤着他向前迈去。

艾利克斯推开门。眼前展现出一条漫长而阴暗的走廊。走廊的两侧是一扇扇相似的木门,仿佛无穷无尽,错落有致。昏暗的光线从天花板吊挂着的煤油灯灯壁洒下,光线微弱而摇曳,无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人形影子在墙壁上扭动,

艾利克斯缓步前行,他的脚步声在这条阴沉的走廊中回荡,显得格外孤独。

他前行了一阵,四周却还是令人崩溃的重复,那些别无二致的木门就像是个恶劣的笑话,依然无穷无尽的向前延伸着。

他恼怒的推开一扇门,其中里面的空气冷冽而潮湿,充满了腐朽的味道。房间里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堆明显是人类的散落骨架。

艾利克斯并不知道房间中这些物什的含义,他默默的从房间中离开,将门关上。

他又随手推开一扇门——一样的情况。

又是一扇门,又是一样。

随着不断推开门,艾利克斯感到焦虑的情绪在心中逐渐发酵,无法言喻的烦躁感随之而来。走廊的尽头似乎依然无穷无尽,而他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

他逐渐放弃了关上那些门,任由它们随意敞开。

他不断的打开门,其中场景也似乎没有任何改变,最终,体力不支的艾利克斯无力的跪倒在地。

膝盖触碰到冷硬的地面,艾利克斯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力与失落,四周的阴影似乎在嘲笑他的无能为力。每一次推门都是对希望的追逐,却又一次次地将他推向更深的绝望。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低声自问,声音在走廊中回荡,无助且冰冷。目光呆滞地盯着那些依旧打开的门,耳边似乎还能听到那无尽的低语,像是在嘲弄他徒劳的努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走廊变得更加漫长与孤寂。他的身体逐渐感到沉重,艾利克斯感到无比的疲惫,心中那股迫切的焦虑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无力感淹没。

“不,不对。”艾利克斯无力的捶打着石质的地面,点点殷红从他的指缝中渗出,“不,我好像忘了什么。”

“——艾利克斯!”从身后好像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有点耳熟。

“——艾利克斯!不要遗忘!,记住——”

记住什么?

自己忘掉了什么?

忽然,一些破碎的影像如闪电般在他脑海中掠过:工厂,爆炸的火光,卡斯帕的面孔,以及那张充满忧虑的表情——还有那些喧闹的声音,记忆中的片段在这一瞬间不断闪烁,宛若一道惊雷。

下一瞬,艾利克斯睁开了眼睛。

煤油灯的火光依旧闪烁,并不强烈的火光此时对他而言也成为了强烈的刺激,迫使他眯起了眼睛。他的意识像是从深沉的水底被硬生生拽回现实,思维尚未完全清晰,但一种剧烈的头痛如同利爪般撕裂了他的神经,迫使他不得不面对眼前的现实。

艾利克斯僵硬地躺在手术台上,双臂和双腿无力地垂在一旁。冰冷的触感从背部传来,仿佛血液还未完全流通到他的四肢,令他感到一阵冰冷。他努力想要动一动手指,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仿佛失去了控制。

空气中那腐败与铁锈的味道仿佛钻入了他的肺里,不过却已经有所适应。艾利克斯尝试着扭动了一下脖子,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眼前的房间依旧是那间阴暗的房间,地上和桌面上还残留着深色的血迹,甚至还有一些未清理干净的骨屑和腐肉。

墙角的灯光微弱地摇曳着,光线映在艾琳的背影上,显得分外诡异。她的身影在灯光下模糊不清,手中依旧握着那把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钢刀。

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转过头来,目光对上了艾利克斯的眼神。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莫测的微笑,带着一抹讽刺和玩味,说道:“醒了?你已经是个女孩子了。”

随后看着艾利克斯那逐渐变得惊恐的眼神,艾琳才笑着将束缚着艾利克斯四肢的皮带解开,“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你的手术已经结束了。”

随后上下打量着艾利克斯,这种奇怪的眼神甚至看的艾利克斯有些发毛,他本能的向后退一步,但躺在木桌上的他根本无法完成这个动作,而艾琳却像是看着珍稀动物一样,边看,嘴里边念叨:“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艾利克斯不由得有些奇怪:“什么没想到?”

“我没想到莫里斯随便推荐的一个人。居然就是天生刻痕者!”艾琳兴奋的围着艾利克斯转来转去,为后者带来了更大的困惑。

“什么?可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特殊的啊?”艾利克斯问道。

“正常现象,你现在刚刚植入完怒火之痕,还有一场适配手术,让你的身体接受这种改造。”艾琳解释道。

“所以,我可以无限制的使用这种力量了?”艾利克斯想到了其中的一个关键点——无需透支生命,那岂不是代表——

“——当然不能。”艾琳的话语就像是一盆冷水,让艾利克斯刚刚火热起来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这只是代表你的灵魂可以适配而已,你的肉体还需要很长时间的适配。”艾琳耐心的解释道,“但即使这样也已经远远超越了普通人——”

艾琳突然将头伸到艾利克斯眼前,激动的神色溢于言表“原本我们还在思考要不要从协会再找一些过去的老朋友过来,现在来看,只要你身体稍微适应了刻痕的力量,我们就可以开始寻找我弟弟和卡斯帕了!”

怒火之痕是一件工具,只是这件工具的弊端变得可以接受——值得高兴,但还不至于失态。

相比这件事,困扰艾利克斯的反倒是另一件事,

自己昏迷的时候到底到了什么地方?最后喊醒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这件事完全可以由幻觉,注射药剂后导致的神经错乱等来解释,但艾利克斯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好了好了,看起来你的思维模式还正常,现在可以进行下一步了,“艾利克斯耳边传来艾琳的声音,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重新浮上心头。

“——睡个回笼觉吧!”

.

夜色如浓墨般深沉,雾气弥漫在狭窄的街道上,街边那昏暗的煤油灯光线摇曳不定,将这条空无一人的小巷笼罩在一层诡秘的氛围中。酒馆门外,骗术师静静地站着,神情中带着几分深远的期待与某种无法掩饰的激动。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像刀锋般锐利地穿透夜幕,直视着那扇紧闭的酒馆门。

骗术师的嘴角浮现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的手在空中优雅地挥舞,仿佛要挑开笼罩在这条街道上的无形帷幕。忽然,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那声音在空旷的街巷中显得尤为清脆,仿佛撕裂了夜色的宁静。

随即,小镇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攫住,时间的齿轮在这一刻骤然停滞。微风停止了吹拂,昏黄的灯光定格在空中,连摇曳的火焰也静止成一幅不动的画面。街巷中,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不见,仿佛被从时空中抹去,整个世界顷刻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钥匙的重担,又一次落在了凡人的肩头,”他轻声低语,声音中仿佛回荡着某种遥远的回忆,“多少次了?多少次希望的火花被熄灭?多少次看着那些被选中的人倒在通往光明的道路上,成为黑暗中孤独的灰烬。”

“也许这一次,他能走得更远。”骗术师的嘴角扬起,眼中露出一种复杂的光芒,带着点点期许。

夜幕依旧深沉,街巷静谧,他站在无人的角落,嘴角挂着一抹自得的笑容,目光落在酒馆门口,等待那扇门后的人登上命运的舞台。

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只怀表。怀表的表盘上,指针正以一种违背常理的速度飞速转动着,仿佛时间在这小小的表盘中得到了另一种诠释。秒针几乎化作了一条模糊的虚影,而分针和时针也随之疯狂的转动。

骗术师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眉头微皱,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怀表中的指针转得越来越快,几乎到了某种极限,直到一瞬间——

突然,怀表的指针猛地停住,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动力。与此同时,小镇周围的空气开始重新流动起来,昏黄的灯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墙上的影子再度随着光的晃动而微微颤抖。街巷中的时间,恢复了它应有的节奏,一切仿佛从一个定格的画面重新被唤醒。

怀表的秒针开始缓慢地滴答前行,重新恢复了平常的流动速度,仿佛刚才的飞速旋转从未发生过一般。

骗术师用手轻轻拍了拍怀表,脸上重新挂起了戏谑的笑容。

就在下一瞬,没有风,没有任何声音,时间仿佛停顿了一瞬——他的身影如同被从这片画布上精准切除一般,瞬间从场景中消失。没有渐隐,没有离开的脚步声,就好像这一切只是个幻象,突然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