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与父亲的“围城”

“父亲”这个称谓，对于我而言成为一个符号已经一年半了。因为再也不会有那个熟悉而亲切的回答“哎”的声音。是的，父亲已经走了一年半了！

岁月匆匆，依稀见仿佛昨日。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中经常就会浮现出父亲躺在医院病床上，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情景。以前的时候总觉得这是个很遥远的事情。直到一切都发生在自己身边，而且是那么的猝不及防。

与父亲的交集也仅仅是三十多年，以前总幻想着父亲怎么也得再活个二十多年，因为父亲的眉毛很长，和我爷爷老年的时候差不多，老辈人都说这种眉毛的人总能活个大岁数。可惜天不遂人愿，意外总是不期而至。

三十多年的岁月里，与父亲朝夕相处的日子屈指可数。初中毕业以前在镇里上学，离家不远，每天骑着二八自行车往返，也可以说朝夕相处，早晨和晚上总是会见面了。后来，上了高中到了邻县，大概一个月回家一趟。到了高三的时候，三个月回家一趟已是渴求了。好不容易熬到上了大学，在隔壁省离家距离也还可以，坐绿皮火车12个小时左右，那会儿还没有高铁，要是放到现在，看一部电影的时间就到了。那时候一个学期回一趟家。有时候觉得外面自在，找个由头就不回去了。

大学毕业以后就和同学一起到了深圳工作，连家都没回。那时候交通不像现在便捷，从南到北坐火车得40多个小时，以至于在那里过了两年的春节都没回家。后来老家有事索性辞职回来了，虽说离家是近了，可是由于工作原因，还是很少回家，基本上就是过年的时候回去。每年都是如此。

上学的时候，读到朱自清先生的《背影》，父亲买橘子的那个场景，那时没有多少体会，直到多年后，经历了许多，才慢慢体会到其中的莫名的感伤，和自己的自以为是。但是，人往往明白的时候，已是无可挽回。

“形影不离”是陪伴重病的父亲在医院里的一周，可惜那时候的父亲身体虚弱，身上插满了管子，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吃饭和说话都很费劲。最多的交流是:想吃什么？喝水不？身体哪里不舒服？想聊点除此之外的话题都感觉已是奢侈。那时的自己，才突然意识到和父亲的促膝长谈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有点只是生活中平时的鸡毛蒜皮，琐碎小事。好像从来没有谈过心，从来没有了解过父亲的内心世界，也没有敞开心扉让父亲走进过自己的内心，更多的时候是互相揣摩彼此的心思，来解决彼此的矛盾。无形中在父子之间筑起了一座围城，相互之间只是了解彼此推开的那道门，门以外的内心世界，依然是漆黑一片，无从可知。

直到父亲生命的尽头，那座围城轰然倒塌，连自己匆匆浏览一下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