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十六岁那年，也是学堂办下去的最后一年。那年我开始懂了什么是喜欢，我开始想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人？

邻居家的妹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我想我是不是喜欢她？她只比我小两岁，是我们家的佃户。我开始频繁的与她接触，送她一些玩具，带她出去玩，教她识字。但我的心中总是毫无波澜，与她的关系总是停留在兄妹。那天她见到我时面红耳赤，她告诉我说她喜欢我，我拒绝了，为此她哭了好久，我于心不忍，可又实在喜欢不来，此后与她的交集也就越来越少了。我想，见到喜欢的人或许就会面红耳赤。

我开始留意与其他人交往时的反应，都是平常模样。直到与李安接触时我开始心跳加快，总是想无时无刻不呆在他身边，待在他身边才会有安全感。我开始意识到我好像喜欢上李安了，但这是不被允许的，我不敢告诉他，我怕我们也会失去交流。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某种病。我开始控制自己不去想他，可每当夜晚躺在床上时总忍不住回想夜晚与他交往时的时刻，并为此感到满足。我开始感到害怕，我怕被别人发现，我害怕这个世界不会再有我的容身之地，那时所有人都会对我指指点点，我不敢再往下想，因为这实在太可怕了。

李安今年18了，成绩十分优异，他早已到了闯荡社会的时候，他父亲说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定会有统一的那天，新王朝也总还是要科举的，于是便让李安再读几年。这对于我来说当然是值得喜悦的，虽说我不敢表明心意但能在一起总归是好的。我开始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因为我们总归是要分开的，即使我再怎么挽留再怎么不舍都无济于事，以为这是不可避免的，不管是从命运的角度还是从现实来看。

先生的身体不行了，教书的时候就一直咳嗽，前几日就不再来上课。我和几位同学一起去看望他时先生已经躺在床上不再能动了。今天学堂终于还是关门了。回家的时候我异常的伤心，因为我知道我同他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回家后母亲开始教我搭理家里的田地，家里一共有五百亩田地，自己是打理不来的，家里前两年新来的管家年龄虽然不大只有二十几岁，但业务能力是有的，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管家其实是母亲的情人。我慢慢的开始接手家里的事务，也就慢慢淡忘了李安。

半年后的一天，王人告诉我有人找，我正在家里计算今年的收成，就说不见，王人缓缓递上来一份请帖，我翻开来上面写道：“李安先生与王芳女士于下月8日结婚。”读完后我心里感到一阵酸楚，我感到阵阵口渴，我迫切的想要找些水喝却始终没有找到，我步履蹒跚的向门口挪了过去，他在门口蹲着等着我。

“你要结婚了？”

“对，家里的安排，她人还挺不错的。”

“嗯。”我再说不出什么，心里五味杂陈，对新娘的身份有不出一点兴趣。

他邀请我去吃了饭并且见了王芳，对于王芳我并没有太大的印象，只觉得他提前请我见他的未婚妻至少我还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知道这点我也就很满足了。夜晚我并没有留宿，春天的月亮并不很亮，星星也都隐去了。

婚礼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我并不抽烟，别人递烟时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抽了起来。婚礼很朴素，夫妻对拜的时候我便没有再去看，径直朝家里走去了。我来到村里的湖边，鱼儿不时越出水面，入水时荡出的水滴使水面泛起涟漪。我回家取了鱼竿，钓起鱼来，可慢慢的便坐不住了，我一个猛之扎进湖里，睡然已经到了麦收的季节，但河水依旧冰冷刺骨。从湖里出来后岸边飘来阵阵麦香，佃户们都在收着麦子，我拿了工具也下了田。太阳不算很大，但不一会我就满头大汗，我一心割着麦子，麦子割下后的麦径高低起伏不平，我割的忘我，竟忘了他结婚这回事。

事后他找到我询问我缘由，我不知如何回答。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我加入共产党了，以后就改名叫李为民了，王芳也是党员。”

“你疯了，这可是要杀头的。”

“但我又总不能看着国家陷入危险而不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