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家有一老,司马与曹(求追读)
话语才落,余嗣成运转法力,使出御风术,化作一道残影,对着余家府库而去,他还要准备些金银黄白之物…
余家的府库共分两处,一处坐落在离琅琊山最近的小琅峰山脚处,这里存放的大多是些兵甲、兽皮、五谷之类的,不值当多少灵石的凡俗之物,正因如此,这小琅峰也是余家炼制道兵凡器的地方。
另外一处则是建筑在琅琊山半山腰,存放余家值当灵石的宝物,诸如,丹药、灵草这些对于修行裨益的物件…
或者是些可以炼制法器的天材地宝,灵晶矿产…
余嗣成要取黄白之物,自然要往小琅峰而去,这才离得小琅峰近了些,就瞧见一缕缕的白烟腾空四起…
再往近些,就听到铿铿锵锵的打铁声,余嗣成未作停留,直接往山腰而去。
不多时,余嗣成走进了一方小院,只瞧见,一位头戴玄狐帽套,身穿羔羊皮裘外套的白发老人,正在院中独自对弈。
老人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轻轻抚摸着花白的胡须,朗声轻笑…
余嗣成轻轻扣门,细细喊了一声:
“曾叔祖…”
这位老人,是如今余家所有修士当中辈份最大的,名唤:余文绍,即便是余秉中在老人跟前,也得规规矩矩地叫声:“小叔…”
余文绍如今八十多岁了,修为也在日愈衰退,年轻时本来也是余家筑基种子,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他五十来岁之时,某次从大别山坊市还家途中,被赵钱孙三家合力围杀,最终虽然奋力杀出重围,但其生基已然受损,断了道途。
余文绍本来赋闲在家,每日带带孙子,得享天伦之乐…
然而,十五年前,当时余家管理这处府库的人,出现了贪墨的情况,监守自盗,于是老人便自动请缨,领了这处差事。
十几年来,每日尽职尽守,就连山脚处打铁的匠人下职了,这位老人也还要待上一些时辰,晨起上职,月上柳梢头,这才回家。
余文绍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神色格外专注,余嗣成走到老人对面,微微躬身,朗声道:
“不若曾孙,陪叔祖对弈一番如何?”
余文绍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激动的说道:
“嗣成…”
余文绍顿了顿,背过身子,伸出衣袖擦了擦眼角,这才回头,对着余嗣成说道:
“老夫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余文绍看着余嗣成眉宇微微皱起,他扔下棋子,坐直身子,朗声问道:
“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不成?老夫自小看着你长大,你啊…一有心事,眉目便会紧紧皱起…”
末了,余文绍收敛心神,自顾点点头,笃定地说道:
“周家之事,不必忧虑,理亏在他家,经此一闹,那周行知未必还能坐稳他家族长之位…再者,此前是老夫去了黎山镇,若是不然,老夫怎么会让你父亲他们如此作为…满座大丈夫,尽坐女儿态…”
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见多识广,沉淀下来的不是年岁,而是智慧…
余文绍深深望了余嗣成一眼,语气沉稳,掷地有声:
“纵然咱家不过微妙之家,地稀人少,但也该生有傲骨,如那寒梅一般,遇雪不折,凌寒而放,不和亲,不纳降,如此方为琅琊风骨…”
“说吧…”余文绍挥动衣袖,将棋盘一收,紧了紧心神,沉声道:
“有心事,对弈起来,难免瞻前顾后,失了心神,白白让老夫下得不痛快…暂且先将心事说来听听,老夫与你合计合计,一人计短,两人做事好商量…”
余嗣成微微抿唇,轻轻将来意与老人说明,余文绍站直身子,朗声道:
“老夫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你是极有主见的人,多余的话,老夫也不说了,你自取了去,来日心神镇定下来了,再来寻老夫对弈…”
话语才落,他取出一方红色的令旗,随着令旗升入半空,散出红芒,这小院背后的山壁,宛若两道大门一般,一下缓缓打开。
余嗣成拱手道:
“有劳叔祖…”
余文绍摆摆手,打着哈欠,连连说道:
“去吧…去吧…待会儿,也别来找老夫告别了,年岁大了,不能久坐,有些乏了…”
余嗣成进了洞中,取了万两黄金,走进了藏兵阁,又取连弩袖箭,以及匕首,这才出洞。
老人虽说,不必告别,但是作为晚辈,该尽的礼数,余嗣成自然不会落下,他站在院中,对着老人屋子躬身三拜,这才腾空离去。
余嗣成离去没多久,余文绍便出现在院中,抬手间将红色令旗升空,缓缓关上石壁。
余文绍走出院门,站在一块青石板上,抬头望了望延绵的大山,又望了望,余嗣成离去的方向,眼眸当中升起无穷无尽的深邃,驻足许久,只听他幽幽念道:
“司马氏来此,必有所谋,这般庞然大物掀起的风浪,必然将会打破这大别山脉,数百来年的势力格局变化,届时不知多少鲸落万物生…”
余文绍顿了顿,再念道:
“我家势微,必然要先为人爪牙,屈于人下,方能借势而为,徐徐发展,可若一棋不慎,必会满盘皆输…”
许久,余文绍眼眸当中闪过一抹亮光,拧眉道:
“若是司马家欲行大治于闽山治下,必然要收各家权柄,定会拉拢弱小,抑制大族,他们要的是平衡,又或是不久的将来要打进十万大山……”
余文绍想了多时,他的脑中升起无数的念头,或是举家另寻他处发展,脱离漩涡,这个念头升起没多久,只听他悠悠说道:
“今朝若离,他日家族再遇困境,不是也得宛若丧家之犬,再度漂泊,如此反复无穷无尽矣…”
或是率先投靠司马家子弟,来日好得个从龙之功,这般想法,被余文绍盘旋许久,只听他幽幽说道:
“也不知这司马家之人,是何种心性?”
猛然间,他的脑中惊醒过来,司马家,向来狼子野心,想那曹家三代雄主,代代飞升上界,最终将全族托付于他司马家,可即便是飞升境的大能也会看错人…
司马家不仅背刺幼主,篡权夺了曹家千年基业,还将曹家上百万族人杀了个干净…
曹家沉入洛河的尸骨,流在洛河湖畔的血,不知这几千年下来,有没有被带冲刷干净…
余文绍想了许久,只觉得头脑昏沉,最终深深叹气,沉声道:
“无论如何,水来土掩,兵至将迎…”
末了,他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深蓝的天景,高声道:
“岂不闻,天无绝人之路,花有枯荣之期,水有无尽之流…”
余文绍上前一步,满目坚毅,目光如炬,沉声道:
“做甚庸人自扰,纵是火中取栗,亦有运道之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