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还懂英文
林春花满脸疑惑,“怎么个吆喝法?”
“他那边卖2分钱一碗,我们也卖2分钱一碗。”
“番薯糖水肯定比大碗茶香。”
林春花深信不疑,哆嗦半天,温柔的只喊出一个字来,“番薯……”
“这么喊肯定不行,你得拿出劳动人民的热情来。”
“用力喊!”
林春花经过一番思想斗争,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喊:“红糖水,2分钱一碗,解渴还管饱。”
吆喝声吸引住路过的一对情侣外宾。
手牵手在前门当众亲吻秀恩爱,开什么资本主义玩笑。
“How much?”
林春华慌得一批,第一次跟外宾交流。
“阿巴,阿巴,阿巴。”
指手画脚,愣是把她自己变成哑巴。
情侣外宾面面相觑,“How are you?”
林春花内心那个着急,脸憋得通红,转念一想,对着友好的外宾,竖了一个中指。
“What?”
听外宾语气不太好,林春花意识到她竖错指,一脸惭愧的比了一个“耶”。
“What?”
情侣外宾比“耶”回应,还特么的笑嘻嘻,茄子,茄子,以为要拍照。
“……”
于大妈闻声赶来,其他的社员也都围过来。
“他在说什么鸟语?”
“注意影响,人家是外宾,说的是英语。”
“我们也不懂英语啊!”
“怎么办?”
大家都不懂英语,闹成一锅粥,好不容易要开张了,临了来了两位外宾,毕竟人家是客人,出于主人的热情,尤其是考虑到影响,他们丝毫不敢怠慢。
外宾眉头微微皱起,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揍他们俩。
“How much?”
“啥?他在说啥?”
外宾摊开双手,耸耸肩,一副寻求理解的样子。
陈振翘着二郎腿躺在椅子上,用余光瞟了一眼,满脸无奈的林春花,心里过意不去。
“Two cents。”
大家都看向陈振,外宾掏出两张青色的两分钱,交给林春花。
“这,这,给……”
林春花接过两分钱,哆哆嗦嗦,给外宾端去两碗番薯糖水。
“good-tasting。”
外宾吃得津津有味,竖起大拇指,连连称赞,吃完还不忘挥手与他们告别。
“陈振,没想到你懂英文,还好有你在,我们才能让外宾喝上我们的番薯糖水。”
“要是没有你,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顺利开张,太好了!”
陈振懂点英文,还得从那个迷上欧美动作片的夜晚说起,为了弄清楚动作片中的男女主角在讲什么,他特地报了一个英语培训班。
“略懂,略懂。”
“你就别谦虚了!”
大家都对陈振一阵膜拜,特别是林春花,她相信陈振躺板凳上睡觉,不是真的在睡觉,而是在思考。
“你忙了一上午,你快坐着休息一下。”
陈振一脸谦虚,是真的谦虚,“我躺一个上午,也没做什么,我不累。”
“动脑也是体力劳动。”
陈振原本想起身喝一碗糖水,结果又被叫回去躺着。
躺着赚钱真舒服!
当然,躺着赚钱也需要技术。
要不然为什么叫技师呢?
本在青年茶社买大碗茶的客人,都跑过来糖水社这边,外宾都说好喝,那肯定差不了。
同样是2分钱,既能吃上番薯,又能喝上红糖水,不比那满嘴高沫子的大碗茶强?
“同志,同志,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一碗。”
“我先来的。”
“是我先来的。”
“都别抢,这里是前门,注意影响,大家排好队。”
瞬间排起了长龙。
如此热销的场面,让糖水社的成员忙里偷笑。
糖水社的桌椅根本不够坐,于是客人都端着番薯糖水,去青年茶社那边蹭桌椅。
青年茶社那边的大碗茶无人问津,相反的桌椅还倒贴上,于是他们成员都很有情绪,两个青年带头跑过来骂街。
“你们这群地痞流氓,凭什么霸占我们做生意的地方,凭什么占用我们的桌椅。”
“你们这是赤裸裸的恶霸行为。”
一顶一顶帽子扣过来,一顶比一顶重,高喊着:“打倒恶霸!”
糖水社不服气,跟他们吵了起来,但是他们青年茶社的人多,是糖水社的两倍。
吵起来毫无优势。
“别吵了,都是自己人,冷静冷静。”
“这里是前门,注意影响。”
于大妈挺身而出,怎知被当作空气。
林春花吼了半天,也没人听她的,眼看生意被搅黄,原本要过来买糖水的客人,都围起来看热闹。
气得满眶泪水。
陈振实在是受不了了,起身走到林春花前面,对着青年茶社的20多人,“说谁是地痞,说谁是流氓,说谁是恶霸。”
带头闹事的两位青年,挨个指了一遍糖水社的成员,“说的就是你们。”
“三座大山才倒了多少年,你们张口闭口地痞流氓恶霸,难道你们想走复辟道路啊?”
“你说我们是地痞流氓恶霸,那你们是什么?
大家都是为建设农村,做过无数奉献的知青,为建设美丽社会主义,做出过牺牲的人。
到头来在你们眼里,我们是这样行为恶劣的人?”
顿时间,两位带头闹事的青年脸色发青,“你,你,你说什么?”
“我,我,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陈振不依不饶,“那你们什么意思?”
“我们都是40万返城知青的一份子,回城之后没有工作安排,我们毫无怨言,自食其力,历经千辛万苦出来摆摊。
没有给社会添堵,真心诚意为人民服务,难道我们有错?
难道就应该受你们冷眼相看?
你说你们有何居心?”
要说刚才陈振那一番话是开胃菜,那这一番话就是硬菜,实属让这两位原本傲娇的青年,没有了起初的嚣张气焰,吓得他们俩连连退步。
“哥,我们不该。”
“我们错了。”
陈振继续说,“你们茶社也是为人民服务,客人坐你们的凳子,你们怎么就不乐意了?
我们下乡的时候,什么时候分过你我,怎么现在回城了就分你我了?
教员教导我们团结就是力量,不要搞窝里斗,你们这是要反了呀?”
两位年轻人脸色煞白,其余的成员都若有所思,低头不敢言语,一副“我错了,我有罪”我的样子。
“哥,你就饶了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