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步登天?
阅兵大典落下帷幕,一众文官悄咪咪聚到了柳子瑛的府邸。众人皆是满脸愁容,谁能想到,此番被裴承毅摆了一道,心里头各有各的算计。柳子瑛更是头疼不已,这么多大臣一股脑全聚在自家府上,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天知道圣上会怎么琢磨他,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敲打?想到这儿,他恨不得立刻把这帮人都轰出去。
齐阁老察言观色,早瞧出柳子瑛的窘迫,他慢悠悠开口:“各位大人,今日都如此清闲?手头上那些折子,可都批完了?”这话一出,众人立马心领神会,纷纷寻起借口来。
“哎呀,我才想起学政那边还有几本学子策论等着评阅,实在耽搁不得,先走一步。
“对不住,我得回衙门催问一下新赋税方案的进度,改日再叙。”
众人七嘴八舌,眨眼间便各自找由头,匆匆告辞离开了。
柳子瑛瞧着官员们渐行渐远的身影,忙向齐阁老躬身行礼,满是感激地说道:“多亏了齐大人!今日这场面,要不是您,我怕是要焦头烂额,难以应付了。”
齐阁老随意地挥了挥手,神色淡然:“无妨。这帮人啊,恰似没头苍蝇,乱成一团。皇上对南疆之事早有谋划,有意出手整治,可这群同僚,做事拖拖拉拉,毫无章法。陛下无奈,才抛出那道看似随意的命令,明面上是寻常差遣,实则跳过咱们这些文官,径直差遣王钦率兵奔赴南疆。这一招,既避开了文官的繁琐程序,又能让武官没了话说,实在高明。”
柳子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人所言极是。你我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如今这局势,如何求个安稳才最要紧呐。”齐阁老没再接话,屋内瞬间被寂静填满,唯有窗外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裴承毅正于殿内专注批阅奏折,忽闻门口传来动静,抬眸看去,原来是诸葛凛进来了。诸葛凛疾步上前,撩袍跪地,毕恭毕敬行礼道:“陛下,不知传召微臣,所为何事?”
裴承毅搁下手中朱笔,看着诸葛凛,缓声道:“朕有意将你调入内部阁。”这话一出,诸葛凛瞬间愣住,脸上满是茫然之色,片刻后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叩首回应:“陛下,臣不过是个专职观星占卜之人,平日里只与星象卦象打交道。那内部阁,每日要处理海量国家大事,臣才疏学浅,实难担此重任呐!”
裴承毅微微叹气:“朕就知道你会这般推脱。不必忧心,朕既做此决定,自是信你能胜任。其余的,你无需多问。明日早朝,你务必到场,朕会当着满朝文武宣布此事。诸葛曜师,你且提前做好准备。”言罢,裴承毅挥了挥手,示意诸葛凛退下,也不容他再辩解。
诸葛凛满心纳闷,满心狐疑地出了殿门。要知道,诸葛家数代皆在灵曜司任职,向来不涉足朝堂政治,如今这状况,可是历朝历代头一遭。他一路恍惚,回到家中,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独坐屋内,反复思忖着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第二日清晨,诸葛凛翻出那件久违的官服,抖落积年的浮尘。自官服配发下来,这还是头一遭上身。他穿戴整齐踏出家门,没承想,刚一出门就碰上了张刑。
张刑瞅见他这一身行头,当即打趣道:“哟,诸葛大人,这是要奔哪儿去啊?以往这早朝,可没见您老凑过热闹,今儿个吹的什么风?”
诸葛凛一听,脸瞬间皱成了苦瓜,那表情仿佛吃了黄连一般,随即将昨日之事一股脑儿告诉了张刑。张刑听完,脸色也没好到哪儿去,瞪大了眼,诧异道:“皇上这是闹哪出啊?前段时间又是整编军队,还发兵去南疆找什么帝辛玉,如今又把你弄进内部阁,这都哪跟哪啊!”
诸葛凛抬手扶额,重重叹了口气:“兴许是祖坟冒青烟,老祖宗显灵庇佑我喽,谁知道呢。不说了,再说来不及了。”和张刑匆匆打过招呼,诸葛凛便疾步朝着宫内的乾明门赶去,一颗心在胸腔里七上八下,敲得他愈发忐忑。
诸葛凛匆匆赶到殿门前,刚一踏入,喧嚣声便如潮水般涌来。殿内早已齐聚诸多官员,三五成群,正叽叽喳喳聊得热火朝天。时政局势、坊间趣闻、家中琐事,话题五花八门。诸葛凛平日里多在清净的灵曜司钻研星象,哪习惯这般热闹嘈杂,只觉浑身不自在。他默默挪到角落,静静站定,冷眼旁观着众人。那些官员高谈阔论,举手投足间满是官场的熟稔,反衬得角落里的诸葛凛愈发形单影只,他微微皱眉,满心焦灼地等待着早朝开启。
众官员见诸葛凛身着官服,皆是一愣。往日里,诸葛凛总是一袭素袍,窝在灵曜司与星盘卦象为伴,众人都习惯了他那副超脱尘世的模样,今日乍见他改换官服、踏入这朝堂核心之地,就像瞧见了稀罕事儿。有几位大臣相互交换了个诧异的眼神,交头接耳的私语声瞬间低了几分,目光却还时不时朝诸葛凛这儿瞟,眼神里满是探究与疑惑,似是都在琢磨,这位向来远离朝堂纷争的“星官”,怎么一夜之间改换了做派。
诸葛凛对此毫不在意,他微微仰头,神色坦然,仿若四周探究的目光只是虚无的风,吹过便散。此刻他满心都是即将到来的朝会,想着皇帝那不容置疑的交代,他清楚,自己来这儿只是为了履行职责,无关他人的讶异、猜忌。他站得愈发笔直,静静等待着朝会钟声敲响,眼神逐渐坚定,就像在无声宣告,即便身处陌生之境,既定之事,他也定会全力以赴。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悠长的高喊声,沉稳的脚步声自殿外传来。众官员瞬间收声,动作整齐划一,撩起衣袍下摆,双膝跪地,齐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诸葛凛也赶忙跟着跪下,低垂着头,目光落在身前的砖石地上,殿内一时静谧无比,唯有衣袂摩擦与众人轻微的呼吸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皇帝开口,开启这场不同寻常的朝会。
“众卿平身”裴承毅说道
待众人起身,裴承毅目光扫向户部尚书,开口问道:“户部那边,国库钱款可都如数拨到南疆与北上前线了?”一位中年官员赶忙出列,躬身回禀:“回皇上的话,钱款早已拨至前线,王钦将军也回信知会户部了。”裴承毅微微颔首,又接连问了些关乎国情民生的事务,朝堂气氛凝重又有序。
忽然,裴承毅话锋一转:“朕打算调一人进内部阁。”这话一出,文官队列里顿时炸开了锅,众人面露惊色。柳子瑛上前一步,拱手问道:“不知皇上要调哪位贤能入阁?”裴承毅缓声道:“灵曜司司长,诸葛凛。”柳子瑛与身旁的齐阁老听闻,皆是一脸难以置信。柳子瑛瞧见齐阁老欲开口谏言,刚要侧身避让,裴承毅就先发制人:“平日少言寡语的齐阁老都坐不住了,倒是稀奇。朕知道你们想说什么,不就是个占星观象之人嘛,进不得内部阁,管不了国家大事,还担不起那份责任,历朝历代也没这先例,对吧?”两位阁老被这话噎住,一时无言以对,毕竟皇上这话,句句都说到了他们心坎里。
裴承毅见状,朝身旁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即刻宣读任命诏书,还宣布将原本由两位阁老共管的财务、军事、监察事务拆分开来,交由三人分别执掌——诸葛凛负责监察,柳子瑛主管财务,齐阁老接管军事。至此,诸葛凛正式踏入内部阁。
台下的诸葛凛仿若置身梦境,晕晕乎乎地接过圣旨,又迷迷糊糊回到原位站定。裴承毅讲话间,余光几次瞥向诸葛凛,瞧着他那副茫然失措的模样,不禁心生笑意。感觉诸事交代得差不多了,裴承毅便宣布早朝结束,起驾回宫。
诸葛凛随着众官员一同走出,没走多远,就见柳子瑛和齐阁老站在前头,正朝他招手。诸葛凛紧走几步上前,躬身行礼:“两位阁老唤我,可是有要事吩咐?”柳子瑛朗声大笑:“诸葛凛呐,还喊什么阁老,往后咱们就是同僚了,日后还得多仰仗,工作上相互帮衬着点。”诸葛凛赔着笑回应:“柳阁老说笑了,我初来乍到,还得多向您二位学习,实是难堪大任。”“难堪大任?”齐阁老面色凝重,冷哼一声,“皇上都委你监察朝野之责了,真是后生可畏啊!”诸葛凛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恰在此时,一道爽朗声传来:“两位阁老这就开始刁难新同事啦?”诸葛凛回头,见是裴承晔,这位曾与裴承毅携手打天下的王爷,也是当朝最有权势的王爷。两位阁老敷衍应和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似是不愿与他多作纠缠。诸葛凛忙不迭拜见王爷,裴承晔随意地挥了挥手:“你可是我哥力排众议才塞进内部阁的头一份儿,好好干!”言罢,裴承晔阔步离去。
诸葛凛望着远去的身影,满心无奈,只能默默转身回家,暗忖这朝堂的风云漩涡,终究还是将自己给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