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年迈与死亡

他说：我这次回老家了，看你爷什么饭也不想吃，瘦得只剩骨架子了。我拿点消食片给他。

我说：吃不好怎么办

他说：你爷老躺在那里，动不了了，都长出褥疮了。我去拿点药给他涂一涂。

我说：涂不好怎么办

他说：你爷吃高血压的药 20多年了，一直在吃，一直在吃。

我说：吃不好怎么办

我们心里都有个答案，谁也没有说出来。

常常晨昏时分，我到了老家门口，敲敲门，热情的喊着奶奶，爷爷。奶奶向我走来，招呼我，朝我笑。爷爷耳朵不好，我要走近点，总先问他说我是谁，看他张着嘴，欲言又止。然后我再一遍遍的重复着我的名字，告诉他我是谁。

爷爷倚坐着，抖着腿。

一晃二十年

爷爷依旧倚坐着，抖着腿。

枣树却不再结果，被砍了。

老了的树，老了的爷爷。

姥爷去世十年了，清明那天我们去他坟前看他，带了纸钱，带了酒，带了一些吃食和工具。一路上有说有笑。声音渐渐小了。不再说不再笑。

火苗四处流窜，形成了火团。悲伤像这火一样

愈发掀起人们麻木地隐藏起来的情绪。热气扑到了脸上，嘴里依旧念念不停，保佑的话，让他好好享福的话，诉说着人间的心事。再来磕四头。大姨在坟头上哭诉，泥土，泪水，哀嚎

不要命地哀嚎，还有几人同劝同苦。

活与死，人人都会畏惧，人人都会经历。

活着或死亡，人都会麻木过，我把死亡挂在嘴边，藏在心里。所以我一直都恐惧一个东西。

我害怕我爷爷死了我哭不出来。这句话我花了好大的勇气，心也痛了，泪水现在也模糊了我的双眼。习惯把情绪藏起来，有时自己也会无法察觉。这是我，也会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