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难题
两人抵达的时间，是在申时。
店里没什么客人，姜衡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门上的牌匾。
【留人居】
这名字......
姜衡默默吐槽了一下自己的取名恶趣味，迈步走了进去。
他现在也基本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构建规则，凡是自己给过设定的，那就不会变，但没设定的东西，就会按照实际情况自行演化补充。
比如现在，他以这家店子管事的身份前来，这剧情自然就跟他曾经所设计的情况有了些许不同了。
瞧见姜衡走入，店里三四个伙计侧目看来，其中一位懒洋洋地起身，“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姜衡没说话，身后的罗远沉声道：“这是寨主任命的新管事，朱贵没跟你们说吗？还不速来拜见！”
众人面色一变，而就在这时，又有几道身影从后院之中钻出，为首之人赫然正是此前留人居的掌柜朱贵。
“哎哟，罗兄弟！”
朱贵脸上堆满了笑容，就如一个市井员外一般，笑着上前，朝着罗远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姜衡，“这位想必就是姜兄弟了吧？我可等你好久了啊！”
姜衡同样笑容满面，“有劳朱管事了，还未恭喜朱管事高升。”
朱贵摆了摆手，扭头看着店中众人，“还不过来给新掌柜见礼！”
众人这才上前，朝着姜衡行礼，“见过掌柜。”
姜衡笑着道：“诸位请起。”
但话语落下，却没一个人挺腰。
朱贵淡淡道：“姜掌柜让你们起来，那就起来吧。”
众人这才如按动了开关的傀儡，站直了身子。
罗远眼神微眯，但他的职责并不包括帮助姜衡，便也只当没看见。
姜衡看着这一幕，心头暗笑。
你怕是不知道上一个这么嚣张的人，在【卸甲】之后是什么下场吧？
哦，你的确不知道。
所以，他就像是没看明白其中关键，还一脸赞许地点着头，“朱掌柜果然能力不俗，御下有方啊！”
朱贵看着姜衡那张略显青涩的脸庞，心头暗笑，“既然寨主有了吩咐，那咱们就交接吧，我还得赶回山寨呢！”
“好，就依朱掌柜的，咱们走。”
听着姜衡这急切之言，朱贵心头再度冷笑，“走。”
手拿账册的朱贵，带着姜衡将整个留人居走了一遍。
只见库房里，也就剩点米面，其余如肉禽，不论是新鲜的还是腊货，都基本没了。
姜衡默默看着，目光在两大缸黄豆上停留片刻，又不动声色地继续看着朱贵表演。
“朱掌柜，不是听说这种店，都会有那种地方吗？”
说着姜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朱贵哈哈一笑，“偶尔有那么些情况，自然也把地方打扫干净了，还能专门留个屋子干那事儿不成？”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姜衡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圈走完，三人在后院主屋的房中坐下，朱贵拿出一个小盒子。
“方才的物资，姜兄弟也都核验了，剩下的就是这账上，如今还剩三百文，都在这儿，请姜兄弟点点。”
姜衡一挑眉，“怎么就这么点？没银子？”
朱贵叹了口气，“这个留人居不好管啊，每个月要向山寨上交十两银子的收成，平日里也就勉强维持个周转。”
“而且这不是马上就十八寨月会了嘛，咱们清风寨在十八寨中，算是小门小户，但这门面还得撑起来不是？你方才也看了，这库房之中的米面肉禽，连同存银，都被调拨去交由军师统一调配，以备届时之需了。这是交接的记录，你可以看看。”
说着，他便从小盒子里又取出一张纸递给姜衡。
做戏要做全套的姜衡皱着眉头，显然有些懵逼，“还有这事儿？”
朱贵的笑容显得智珠在握又云淡风轻，“罗兄弟也是山寨老人了，又跟在寨主身边，想必可为佐证？”
罗远皱眉，他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只得闷闷道：“十八寨月会确有其事，如今奉命筹办的确实是军师。”
“你看看，没错吧？”
朱贵抓着一半就开跑，“如果姜兄弟没有异议，咱们就在这交接账册上画押了吧？”
姜衡略作沉吟，点头，“好！”
朱贵大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印泥。
双方签押之后，他起身抱拳，“那此间就有劳姜兄弟了，咱们再会！”
姜衡笑着道：“我送送你！”
朱贵闻言，心头冷笑，这么着急就想当主人了是吧？
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用不了多久，就该我送你了，呵呵。
看着朱贵远走的背影，罗远缓缓道：“你就这么认了，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衡看着他，笑着道：“你得帮我。”
“我帮不了你，我最多用力气帮你。”
“我说的帮，就是用力气。”
“嗯？”罗远懵逼地看着姜衡。
姜衡笑了笑，“等会罗大哥就知道了。现在让我们去会会剩下的人。”
不多时，整个店子的八个伙计，都来到了大堂之中。
姜衡站在他们对面，笑着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衡，接下来，我就是你们的头儿，我希望我们能和平共处，大家各司其职，把这个店子管理好，对得起寨主和各位当家对咱们的信任。”
开场白刚说完，一个伙计就懒洋洋地开口道：“掌柜的，你快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这库房里都没东西了，明日客人上门，咱们给客人吃什么啊？”
姜衡不开口，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那伙计先前还不以为意，但在大堂的寂静，和姜衡持续的沉默注视中，他渐渐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不安地咽了口口水，“你看我做什么，我也是为了咱们铺子生意着想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掌柜的，您息怒，他也没说......”
“掌嘴！”
姜衡忽然冷冷道。
罗远闻言上前，揪着那伙计的衣领就是左右两个大耳帖子，扇得那伙计晕头转向的同时也让众人神色骤凛。
“你们有什么心思我不管，我也不要求你们的忠心，但基本的规矩给我守严实了，要是谁敢在这上面给我打马虎，别管他后台是谁，大可以试试！”
姜衡神色骤然转厉，扫视一圈，冷声开口。
然后，在众人的沉默中，继续道：“接下来，你们先按照先前各自的职责，做好自己的事情。至于明日的餐食准备，不用你们操心。”
“散会！”
说完，姜衡一甩手，看都不看众人的面色，径直走入了后院。
罗远扫了一圈神色各异但都敌意满满的众人，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你有些沉不住气了。”
想到大小姐出发前的请求，罗远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了姜衡一句。
谁知道姜衡却笑了笑，“那罗大哥觉得，我若是示弱，请求，他们就能听我的吗？”
罗远一怔，迟疑道：“至少能暂时使唤得动，再徐徐图之吧？”
“不对。”
姜衡摇着头，“我若软弱，他们只会更听朱贵的话，将他的要求执行得更彻底，然后一步步侵犯我的权力空间，最后，我会被灰溜溜的赶回去。”
罗远一想，觉得姜衡说得也对，但是......
“你总不能把所有人都换了吧？咱们山寨总共才多少人，寨主不可能同意的。”
“罗大哥你想岔了。”
姜衡笑着道：“我如今毕竟有名分，只要让他们觉得朱贵的算计成不了，干不过我，我就可以慢慢收服他们。他们不是帮朱贵，也不是帮我，谁赢他们帮谁。”
罗远只觉得姜衡这话很有深意，可他也想不明白姜衡能怎么赢。
“朱贵这一手搞得你现在连明天店子里的吃食都没有，你怎么赢？”
“这就是我刚才说需要罗大哥帮忙的事了。”
“啊？”罗远一愣，“我还以为是我刚帮你掌嘴的事呢。”
“扇巴掌谁不会啊，那太大材小用了。”
姜衡笑着道：“咱们去磨豆腐，啊不，做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