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外挂好像得了大病
“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苏颜头脑发晕，耳鸣不止，四肢酸软无力，艰难撑开漂亮的双眼皮，眼睛却被落下的阳光刺的眯起。
适应了光线后，发现许多古装人在周围俯视他，面部表情都很复杂，挺没素质的对着他指指点点。
脑子终于清醒不少，耳旁灌入嘈杂的声音。
“刚才不是死的好好的，现在活了？”
“这是诈尸吧？”
“什么诈尸，这俩人骗钱来了，说什么死了少爷没钱葬，现在江湖骗子的把戏可太多啦！”
一群人立马对苏颜与附近跪着的人继续指指点点。
便在这时候，那跪地之人立马扑在苏颜身上，嗷嗷哭：“少爷，您又活了，苍天有眼啊……”
逼真的演技让周围的人瞬间不知道说什么。
不管人是诈尸还是复生，总之是没热闹瞧喽，有爱心的没爱心的都散去。
“我不是在横店演玉皇大帝呢吗？”苏颜一边揉尚且麻木的脑袋，一边小声嘟囔着。
记忆被翻起，脑子里浮现景象。
他想起自己本应该在拍摄现场，剧集的名字叫《从打爆玉皇大帝开始》，他演玉帝。
共有三句台词：“且慢”，“救命”，“要死啦”。
一开场就是泼猴拎着棒子砸玉帝。
结果演吗喽那小子入戏太深，那么粗的铁棒，真砸脑袋上了。
嘎之前，他隐约听见导演的赞美：“喏，这就叫专业，死的毫无破绽。”
再睁眼就是这个躺平的场景。
或许是梦。
也可能是被砸迷糊了，还没缓过来呢。
“关键时候，你怎么动了？”旁边有人说话，语气不太高兴：“就差一点，我都瞧见有几个人摸钱袋了，这回是一文钱都没骗到，得嘞，今晚又得去偷。”
苏颜侧过脑袋去看说话的人，那是个五十来岁的老爷们，脸面与声音都憨厚，穿着破旧打补丁的单薄麻衣，赤脚有茧。
这时候，他脑海里开始翻涌巨浪，记忆铺天盖地压下来。
两股不同世界的记忆好似两条大河碰撞在苏颜脑子里，逐渐交融成一条大江，慢慢平缓流淌。
往事走马灯般上演……现代高楼，拥挤的城中村，横店的招牌，绿色幕布，狞笑刽子手，出场只有八秒钟的天下第一剑客……古代宫墙，城镇，流民与官兵，路边啃食骨头的野狗，一幕幕骗人的伎俩……
仙朝之下的悲惨凄苦凡俗，卑微生命虔诚跪拜满世界被敕封的大仙小神……
所有场景都让他熟悉。
穿了。
苏颜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
“那孙子一棒子把我干到异世界来啦。”
此刻的他对于前身也全然知晓，与自己生辰八字姓名样貌皆同，幼年孤苦，被行商收养，九年前养父病故，葬下之后孤身远走，遇见江湖术士，便是身边的搭档。
他们行骗于古陆仙朝的凡尘之中，曾亲眼目睹过山野精怪的苟且，也曾看过人烟城镇里的残忍手段。
江湖术士叫龙甲，懂些修行法门，也愿意教给同伴，只是苏颜前身愚钝，不曾开窍，骗人的技术也没有进步。
好在江湖术士一路不弃，甚至照顾有加。
只是原主这一回吃过闭气之药后，躺在地上受了邪气，气血攻心，直接走了。
苏颜愿意跟着龙甲不仅仅是混口饭吃，还因为江湖术士说要带他去参加一个叫‘百派千宗万族结缘大会’的活动，据说是有很多修行宗门收徒，是个改命的好机会。
【在这个陪着枫叶飘零的晚秋，才知道你已不在原来的地球……你像个讹人的败类躺在地上不起来，沉重的罪恶感让你凝思良久，终于决定找个寺庙，剃度出家。】
“谁在说话？”
苏颜掀开身上的脏兮兮白布，惊坐而起。
“还能有谁，当然是我，”龙甲打断了同伴的话，说道：“走吧，找个遮风避雨的地儿休息，晚饭我来想办法。”
虽然两世记忆已经融合，但是苏颜精神状态不佳。
他还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变故。
或者说无法接受穿越到一个如此落魄的废物身上，前世在剧组虽然混的惨，好歹有盒饭吃，有地方睡，这里啥都没有，吃住都随缘。
而且外挂呢？
没有外挂怎么仙之巅傲世间，怎么给剑道万古带来光明，怎么镇杀一切敌？
不管心里怎么想，身体就是没有特殊的变化，脑子里就是不叮。
等两年半再说吧。
踉跄地走在路上，苏颜想起来之前脑袋里出现的声音，那或许不是混乱中产生的臆想，可要将那几句废话当成伟大的挂爷，也说不通。
因为那毫无价值。
哪里有骂主人是败类，还让主人去出家当和尚的外挂……他的人生里可是有些事情没体验过的，快要起茧子的右手便是证明。
两人最后在一个无人居住的人家里住下，龙甲找的地方。
“甲先生，这户人家没人吗？”苏颜虽然与江湖术士龙甲同行许多日子，却始终尊称对方为先生。
两个人似乎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也可能是彼此境界不同造成的。
苏颜觉得闯民宅不好，万一被仙朝巡逻兵知道，必然会抓去挖矿的。
那些在古陆仙朝里干活的兵家人，都是有本事的，身上戾气也重，聚在一起的仙朝兵，据说是连厉鬼都很畏惧。
“放心吧，我掐指算过，今晚这家不会有人回来，而且屋子里还有些现成的食物，凑合吃吧，”龙甲已经蹲在灶台边，开始生火做饭：“你先休息，饭好了叫你。”
一路上，苏颜几乎没做过什么活儿，都是龙甲在忙活。
这个时代的世道，活着不容易，萍水相逢都是互相防备着，流民之间都存在尔虞我诈，所以龙甲的照顾让苏颜觉得不合理。
【区区江湖小术士的拙劣心思，终于引起你的注意，事出异常必有妖，世上哪有无端的好，他只是想与你换命罢了，】
【一个连最低端功法都能修出岔子的江湖术士，五脏皆已溃烂，怎么可能承载的住你长生药引之躯，就算他得了去，也无福消受，】
【此时的你杀心已起，拿起尖锐匕首，假意帮忙来到龙甲身后，连续刺下七十三刀……】
脑海里又响起了声音，这回听得真切。
而且语气与初次出现不太一样，这一回，情绪是暴戾的，声音是咬牙切齿的，就像一个渴望杀戮的狂魔。
在话里面，还能提炼出来几个关键词：换命，长生药引，五脏溃烂，匕首。
苏颜的身上确实有匕首，那是龙甲送给他防身的，龙甲也确实经常研究五脏图，并经常服用调理五脏的汤药。
那么换命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呢？
还有长生药引之躯，那是什么意思？
【连鸡都没杀过的你犹豫了，抛开对方换命一事不说，难道这一路上龙甲对你不好吗？你告诉自己，偷着走掉就好，切莫留下杀业。】
“唉？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苏颜脑海里陡然换了一种腔调，成了慈悲的情绪。
这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而且这种话听起来很欠揍啊。
【你想到了龙甲对你的好，好吃的给你，好喝的给你，时刻关注你的身体，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换命而准备的，他只是需要你的信任罢了，所以，你当然不会放过这等害你之人，黑夜降临，杀杀杀！】
所以，是夺舍吗？还是用其他什么方式换命？
还有，我好像打不过对方……
苏颜的心里乱极了，最后意识到一个问题：“难道这就是我的外挂，如果是的话，我的外挂好像得了某种精神方面的大病。”
不过这两种性格要是好好习惯一番之后，也能够接受。
别再出现其他人格就好。
“你看起来有心事啊！”
龙甲正往灶台里添柴，缓缓扭过脑袋对着苏颜说话，幽红的火光照在他没有表情的半边脸上，另一半藏在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