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告阴状
第十六章、告阴状
“哎呀，你以为判官是你想让他审谁，他就审谁的吗？为了一只鬼何苦如此大费周章，更何况你别忘了，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早被她弄死了，你若下不了手，为兄来就是了！”
弥勒佛作势就要上前，别看他一直都是笑嘻嘻，可实际上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劝服，我索性先一步退到小凤跟前，大声道。
“小凤，我这就为你拔除桃木钉，你挟持我就可逃走，我只望你以后莫要再伤人命，等我道行精进，再想办法为你伸冤！”
“你！你不要乱来！”
我蹲下身的一瞬间，弥勒佛气的暴跳如雷，就连小凤那眼神中都满是诧异。
此时她伸手就能抓到我，若我真扒了那两枚桃木钉，就等于把生命押在小凤这鬼物身上，无异于在逼迫师兄。
“混账，混账啊……我灵山派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孽徒，你给我等着，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弥勒佛一边骂，一边把屋里的一张方桌搬来准备搭法坛，看他被气成这幅模样，再想起他冲进来见我受伤时关心的样子，心中也是不忍，默然告歉一声。
“师兄，对不住了。”
“哼，愚蠢！”
身后传来小凤一道冷哼，我诧异下回过头，她惨白的脸上满是不屑。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你师兄说的不错，我杀了这么多人，即便真入地府，结果也许还不如魂飞魄散来的痛快！”
我没说话。
当初我姐给我学费，我从没问过这钱是怎么来的，那时候我还小。
后来我长大了，懂事了，见我姐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我仍然没管。
我不管，不问，我以为这一切都是我姐自甘堕落，直到出了那件事，我才幡然悔悟。
世上出了恶人，我们一律挥剑斩之，那还要法律何用。
人间出了恶鬼，只需打他魂飞魄散，那就是天道公平？
“喂，你若真想救我，就拔下桃木钉放我走，我再吸几人精血，便可白日飞升，到时候你想要多少金钱女人，我都能满足你，有我庇护，就算你师门找你麻烦我也不惧！”
小凤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脸上又变得笑颜如花，我却只觉得好笑，开口道。
“佛曰不忘初心，道讲恒持正见，你该不该放，可不是金钱美女决定的。”
“你！”
……
不多时，弥勒佛已经将方桌收拾好，气也消了大半，朝我没好气道。
“臭小子，还不过来帮忙布置法坛！”
我赶紧过去，将香烛纸钱一应物品摆放妥当，随后在护坛位置站好，师兄则站在主位，取了桃木剑，先小声朝我说道。
“一会儿为兄便开坛为女鬼请阴状，这开坛步骤，包括为兄步法你都要用心记下。”
请阴状又叫告阴状，现代告阴状，指的是活人在阳间受了冤屈无处可诉，这才祈求鬼神惩处恶人。
而古代，真正的告阴状，是死人告活人！
白彩凤已经死了半个多世纪，她的冤屈因果，也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查清。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白彩凤，既然你案尚有冤屈不明，今日我灵山弟子便替祖师行道，帮你请一幅阴状！”
言罢，余师兄咬破中指，往桃木剑上一抹，随后沾起桌上黄纸，口中念念有词。
人冤鬼怨，皆有因由，弟子余未济叩启。
奉酆都天子殿察查司陆判：
今有亡者冤魂白彩凤，生于……
长剑凌空飞舞，转瞬之间，余师兄便将这白彩凤平生遭遇写成状纸，最后脚踏罡步，点燃四柱神香，手上一抖黄纸无火自燃，可燃起的青烟竟不是直直上升，而是在那女鬼身前绕了一圈之后，径直钻入地下！
“呼，成了！”
做完这一切，余师兄取了方巾在额头擦了擦，随后对我说道。
“师弟你身上阴毒未消，一会儿保不齐会有地府鬼兵上来拿人，那些鬼兵阴气过重，你最好还是回避一下。”
我一听更感兴趣，摇摇头示意师兄自己没事，不过还是在师兄授意下退远了些。
等待的时间总显得漫长，我回忆之前师兄和小凤斗法，不由想起那聚阴阵，向师兄请教道。
“师兄，小凤只是魂体，难道也能炼制法器，阵法之类的吗？”
余师兄闻言，瞅向小凤目光冰冷。
“魂体怎么可能炼什么法器阵法，定是这孽障逼迫玄修为其炼制！”
这聚阴阵炼制不难，却是邪魔外道，玄门中人即便会炼，也断没有炼制出来，帮助鬼物修炼的道理，再结合之前所说，小凤着实害了不少玄修，所以师兄推断倒是合理。
岂料这番话却惹来小凤一阵狂笑。
“哈哈哈哈，把话说满前，你们最好看看那阵旗，省的丢人现眼！”
难不成还真有人专门给鬼炼聚阴阵？
我看了师兄一眼，见他也是眉头微蹙，便上前取了一杆还算完整的黑色小旗。
这小旗只比手掌略小，制作精致异常，旗面所绘图案繁杂无比，一看就不是我道家手段。
再看黑色小旗杆，底部竟赫然雕着一枚万字！
难不成这竟是佛教中人炼制？！
“师兄你看。”
我将小旗递过去，余师兄接过，看了几息默然开口。
“半年前，南疆佛家合欢宗欢喜二头陀失踪，那时候合欢老祖还发布了悬赏令，可至今也收不到任何线索，想必他们是遇上了你，我说的没错吧……
不对啊，他二人实力不弱于贫道，你区区一个鬼将，如何能害了他们性命。”
看余师兄表情，我有种感觉，这次没准还真冤枉这个小凤了，果然，小凤面色讥讽道。
“哈哈哈，奴家虽是害了不少人，但多数都是被那老头骗上来的，唯有他们俩，是主动找上门……”
半年前，两头陀找上门来的时候，小凤还以为自己行事暴露，这两佛门中人是来剿灭自己。
结果二人说明来意才知，他们的确知道了小凤的所作所为，可他们来的目的，却是欲收小凤为鬼奴！
合欢宗虽属佛门，却专研双修之术，门内弟子对于男女之事更是欲罢不能，而小凤又是个美艳女鬼，他二人收小凤的目的不言而喻。
二人实力远胜小凤，就在小凤难以招架的时候，这二人竟嫌小凤实力低微，提出愿意为她炼制这聚阴阵，助小凤凝聚阴体，以便更好的供二人驱使！
小凤自此对二人虚与委蛇，直到二人炼成阵法，小凤这才在二人极乐之时，一击取其性命！
“哈哈，他们到死都不知道，陪他们夜夜笙箫的根本就不是奴家！”
小凤一挥手，阴风卷起被褥，底下竟是一具干尸……不，准确的说，应是活死人！
这人周身干瘪的早没了人形，只有小腹处是腐烂的，时不时还流出浓水，即便肉身破败至此，还是被小凤压制着魂体无法脱离肉身，日日忍受腐身之痛。
怪不得楼下那小老头，怎么也找不到妻子小翠！
“作孽啊！这人死了至少两年，竟被你强压着魂魄不能离体……”
余师兄恨声道，我只看了那东西一眼就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之前我不知道，小凤恨极了男人，又如何吸收男子精气，如此看来，她是把小翠当成吸管一般！
我脊背一阵发凉，后怕道。
“这么说来，如果我一进来就被你迷惑，也要和……和这东西交合！”
“哈哈，也不一定，小道士你虽然是个榆木疙瘩，但奴家人鬼两世也没尝过你这么好看的皮囊，说不定心情好了，就用本体和你共赴巫山。”
此时的小凤，似乎自知结局，说起话来毫无顾忌，而我再也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趣。
房间只剩活死人小翠的磨牙声，直到法坛四支神香即将烧尽，青烟之中，闪过一道黄芒，紧接着，一篇黄纸虚影逐渐实化，几息功夫便彻底化成实物，朝师兄晃晃悠悠的飘了过来。
“咦，怎的没有鬼兵？”
余师兄惊咦一声，伸手接过黄纸，我凑近一看，这竟是一幅地府判书，等我看清内容，竟是惊得合不拢嘴。
原来，这判书上不光有小凤，还判了当初的秀才，道士。
小老头是秀才转世，而被小凤上身的小翠，正是道士转世！
两人转世在此，就是为了等待小凤复仇。
前世道士炼化小凤尸身养鬼，这一世便叫小凤占了他转世肉身修炼鬼道。
前世秀才薄情寡义，负了小凤一腔痴情，这一世就让小凤控制他妻子，和儿子一起愉快的吃斋念佛……
小凤被两人生前身后折磨了十年，而这一世，小凤被老头妻子放出来，也是十年前。
那判书上，还有被小凤吸光精元而死的一百三十四人，正是上一世，光顾小凤的嫖客中，对小凤施加虐待的嫖客，上一世虐待妓女，这一世便叫你精尽人亡！
而最让我诧异的，是判官连经常毒打小凤的妓院老鸨都没放过，这一世转世成小老头的儿子，此时还在精神病院里……
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这才是天道啊！
余师兄走到小凤跟前，先是取了困她的桃木钉，在这女鬼诧异的目光下，将判书递过去，小凤照着判书喃喃自语。
“此一百三十四人丧命皆都因前世因果，报应此世，秀才，老鸨，道士三人，命至明日子时亦是偿还前世业债，自此之后，白彩凤再伤一人性命，罪业同此三人……哈，哈哈，竟是如此，我白彩凤大仇得报啊！”
白彩凤，秀才，道士的前世恩怨，到今晚便算彻底终结了，哪怕她再杀一人，又或者多折磨小老头两口子一天，都是万劫不复，可今晚她偏偏遇到我。
按佛家说法，我应是点化白彩凤之人，只是不知我和这白彩凤之间，又是哪一世的因，才有了这一世的果……
“小凤啊，判你自散鬼道修为，七日后重入地府轮回，你可服气？”
余师兄虽解了桃木钉，可手上长剑依旧没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