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绑匪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姜婉宁的沉思,她赶忙猫着腰,轻手轻脚钻进了被窝。
秋兰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七小姐,您醒了吗?”
姜婉宁缩着没动,也没应声。
随后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有凉风从没口吹来,惹得床幔上挂着的风铃叮铃作响。
姜婉茹带着一众丫鬟走了进来。
望着床上拱起的身影,姜婉茹心底有些焦急,人还未走到,话音已先落,“阿宁,秋兰说你昨夜被梦魇着了,可是身体不适?倘若有哪里不舒服,千万别藏着掖着,病忌讳医。”
姜婉宁没吱声。
姜婉茹无奈的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拍了拍被子,声音越发亲和,“我知道你舍不得阿芜表姐,这世间哪有事事如意的,我也舍不得,又能怎么办呢?不如想想其他开心的事情。”
阿芜表姐姓柳,闺名柳青芜,是姨母的长女,比姜婉茹年长两岁。外祖父只有两个闺女,姨母为长女,数年前嫁去了蜀中,育有两子一女。因为父亲带着母亲去了边关,姨母放心不下她们两姐妹,每年都会到泽州府来住上一段时日,故而柳青芜与她们的关系格外亲厚。
再过两年柳青芜会嫁给监察御史蒋虎的次子蒋应舟为妻,从此定居在上京,在生长子蒋嘉禾的时候,难产而死,终年不过二十一岁!
念及此处,姜婉宁心底一慌,赶忙掀了被子坐起来,问道:“阿芜表姐,可是定亲了?”
姜婉茹一愣,瞧着妹妹问得认真,噗嗤一声乐了,伸指戳了戳姜婉宁的脑门儿,转头与站在一旁候着的碧桃调侃道,“我当是做梦吓着了,没曾想是担心表姐有了表姐夫,就不要她了。”
碧桃捂了嘴笑,却没接话。
姜婉茹叹道,“阿宁你也不小了,万事不能总由着性子来,这世上没有谁能一辈子陪着你,别说是阿芜表姐,就是我,也不敢保证自己还能陪着你多久。”
看样子,柳青芜与蒋应舟的婚事,已经说定了。算起来柳青芜今年也年满十四岁,到了该定亲的年纪。
姜婉宁不再多言,只是看着眼前年轻了数十岁的姐姐,心里百感交集。
父母感情深厚,她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一母同胞。哥哥姜楠最大,今年已经十五岁,跟着父母在边疆,姐姐姜婉茹今年十二,他俩都有一双斜飞入鬓的丹凤眼,长得极其像父亲,鼻梁高挺,英气飒爽。而自己则遗传了母亲的杏眼桃腮,长相秀美温婉。
上一世,姐姐议了三次亲,拖到十九岁,最后是由圣上赐婚,嫁给了十一皇子。可惜后来自己听信谗言挑唆,与娘家的亲人们几乎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姐姐最终过得怎么样。听说最后是十一皇子问鼎大宝,姐姐统领六宫。
看着姜婉宁突然就走了神,姜婉茹宠溺得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岔开话题,“好了好了,快起床吧。前几日听祖母说,父亲寄了些东西回来,算着时间这几日也该到了,咱们不如去门房问问?兴许已经到了呢,这可是每年你最盼望的事儿呀!”
“父亲寄回来的东西,怎么会在门房?”
姜婉宁有些纳闷儿。
父亲寄东西一直都是委托的兴盛镖局,原因是兴盛镖局的镖师不仅武艺高强,为人也颇为和善,每次送了东西,都会帮着家里的长随们将东西搬进内院。
这次怎么会扔在门房就走了呢?
“不在门房在哪?你还指望着那些小厮给你抬进来?”姜婉茹抬手捧起妹妹粉嘟嘟的脸,笑道,“小阿宁昨晚上是不是睡糊涂了呀!”
姜婉宁任由自己的脸被姐姐捏来捏去,心里却在想:父亲是什么时候开始委托镖局的呢?
最开始父亲出征,并未带上母亲,那时父亲寄回来的物品,都是母亲去取,她们两姐妹未曾过问过,所以是什么形式她并不知道。
后来父亲出征,带上了母亲与哥哥,她们便由祖母崔氏管理。小时候确实是去门房拿过东西……
所以……
父亲委托兴盛镖局寄送物品是后来的事情,最开始都是委托回乡的军士或者路过的同僚帮忙捎带,而送来的物品就是堆在门房。
若不是发生了姐姐被绑那件事,父亲也不会改为委派镖局。
念及此处,姜婉宁神色微敛。
没错!在小时候,姐姐曾被绑架过!
幸得外出公干的忠勇伯谢博远相救,为此还与忠勇伯家的二公子谢福安定了亲!
算起来,就是在自己八九岁时……
那么此时绑匪,就混在送东西来的那帮军汉里边!
姜婉宁顿时心惊肉跳,门帘再次被掀起。
只见姜婉茹的乳嬷嬷赵氏陪着笑脸迎着老夫人屋里的管事妈妈钱嬷嬷进了屋子,“五小姐,七小姐,老夫人房里的钱嬷嬷来了。”
“嬷嬷请坐。”姜婉茹客气地引着钱嬷嬷坐,又吩咐姜婉宁房里的春草,“快给钱嬷嬷沏杯茶。”
“五小姐折煞奴婢了。”钱嬷嬷象征性地福了福身子,说到,“老夫人听说七小姐身子不适,特遣奴婢来瞅瞅,看七小姐好些了没。今日帮三老爷送东西的军士们已经到了,老夫人感念他们辛苦,特意在外院设宴,彼时他们的家眷则宴请在垂花门,让两位小姐下午去敬个茶,也算是全了礼仪。”
“还是祖母想得周全,我们这一房长辈都不在,多亏了祖母照应着。”姜婉茹笑道,“七妹不过是昨夜被雷惊了瞌睡,现下已无大碍,敢问嬷嬷下午几时开宴?我们必定准时到达。”
“定的未时,两位小姐或可早些到场,免得误了时辰。”钱嬷嬷说完,便由赵嬷嬷陪着走出去。
姜婉茹叹口气,疲累地揉揉眉心,只觉得这些应酬属实是烦人,又瞧着妹妹还坐在床上,无奈地催道,“快起来吧,眼瞅着都快辰时了,下午还得去赴宴呢。”
姜婉宁伸着懒腰,招呼秋兰春草伺候她更衣起床。
今天下午,自己定要擦亮眼睛,看看能不能挑出混在珍珠里的那颗死鱼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