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局为重
王晁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他换好银山镇官差送来的服饰衣裳，系好腰带，再把很久没有打理的头发束好。
照了照镜子，剑眉星目，英姿勃发。
不得不说这阳刚的气质搭配典雅的古风衣裳，真是绝杀！
到了客栈的大堂，早有镇使府的差役等在这里。原来的镇使张启宏被打入大牢，这些差役差自然也就归华薇差遣了。
华薇的房门依然紧闭，昨晚连番激战，还险些遭遇不测，这位郡主恐怕依然还在熟睡。
王晁也不着急，他在客栈大堂找个位置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两天前刚刚苏醒的时候，还是个濒死的流民，现在却结识了华薇这样的顶级权贵，甚至可以成为汝南王府的座上宾。
最重要的是通过系统学会了好几种功法，王晁的眼神迷离望向虚空。
入门境界的是夜影刀法，王晁清楚的记得昨晚张君佑划破长空的一刀，若不是他当时对自己没有防备，华薇就要死在他的刀下，而自己也多半活不了。
大成境界的功法有三种，首先就是铁锁功，自己一身神力就是这门功法带来的。
然后还有空明曲腿，不过这门腿法虽然精妙，却是空明宗不外传的功法，以后还是少用为妙，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最后便是玄天指，这是王晁掌握的品阶最高的功法，可谓是精妙至极。
为了推演这些功法，已经消耗了自己六十年的寿元。
想到这里王晁心里有些沉重，如何补充寿元到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以后还得多加留意，不错过任何一丝可能延长生命的线索。
还有最重要的玄功心法。
他将自己视线移到面板最上面的那一排小字：
【玄功心法：绿·七星聚首功/未入门（残缺，可消耗寿元推演）】
通过与张君佑的一战，王晁已经感受到玄功心法才是武学的根本。没有玄功心法的加持，再精妙的功法最后只能成为空中楼阁！
只是那用来推演的“地灵晶髓”到底是什么东西？
找个机会问问华薇，她或许会知道。
对了，还有大成的缠丝拳，不过那门功法根本就不是用来对敌的，对王晁也没什么用处，总不能用来和华薇……
正想着，华薇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客栈大堂。
她换上了一身着利落的劲装，衣摆随风轻轻摇曳，乌黑的发丝被简洁地束成马尾，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为她增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神色间却难掩一抹深深的疲惫，就好像整夜没有休息一样。
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两人带着差役出了门，朝粮仓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时不时有百姓认出华薇的身份，纷纷站在路边向她行礼。
“活菩萨啊！”
一个面容憔悴的妇人，突然从路边踉跄冲出，不顾一切地扑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双膝跪地，双手合十，朝着华薇便深深叩拜，声音颤抖而嘶哑。
“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多亏了您，多亏了您！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脸颊，沾湿了衣襟。
华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躲闪，似乎想要避开妇人的跪拜。
但当她听清楚妇人的话，眼神黯然，嘴唇张了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绕过那个妇人，像逃跑似得径直往前走。
华薇这是怎么了？王晁有些愕然。
虽然两人仅仅认识了一天，但是这位郡主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
她这好像和昨天不太一样啊。王晁心中暗自思量，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
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要是在前世，这样的年纪还在开开心心的上学，可在这个世界，却承担了太多不应这个年纪承担的责任。
她太累了。
王晁扶起跪在地上的妇人，低声的安慰着：
“最迟到中午，里长就会把粮食送到你手中，都会好起来的！”
妇人抹着眼泪，连声致谢。
很快一行人到了存满粮食的粮仓。
这里早已经拥满了前来领粮的百姓，他们喜气洋洋的，满怀希望的看着逐渐走近的一行人。
华薇依然还是爬上了昨晚的那辆破板车。
她环视了一眼场上的众人，目光闪动，流露出深深的不忍。
“现在……放粮！”华薇艰难地开了口，她的声音颤抖，似乎每一个字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按照二八的比例……”
“粮食…二成…麸糠…八成，放粮！”
王晁浑身僵直在原地，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不敢置信的转身看向华薇。
“你……说什么?”
华薇的两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头，手指关节都被捏的发白，可声音却多了几分决绝。
“按照二八比例，粮食二成，麸糠八成放粮！”
全场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眼神从热切到失望，再到冷漠，最后是愤怒。
原本以为可以领到真正的粮食！原本以为所有人都可以活下来！
二成的粮食，根本不够！还是很多人会被饿死，特别是那些老人和孩子!
世间最残酷的事情，不是失去，而是看到希望，然后再将它打破。
“什么狗屁郡主！什么东西！”
终于有人抑制不住胸中的怒火爆发了，那一点怒火就像星星之火一般在场上迅速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发了疯似得朝华薇的方向拥了过来，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保护郡主！”
镇使府的差役们迅速的站成一排，用手中的棍棒把人群挡住。
这些面黄肌瘦的民夫哪里是差役们的对手，随着几个冲在最前面的被差役打翻在地，人群终于停了下，只是时不时的还传出一两句咒骂的声音。
“为什么?”
王晁死死的盯着华薇的眼睛，他原以为华薇与其他那些权贵不一样，原以为华薇还保有一丝纯真和良善的心。
没想到，没想到，没想到！
“购买这批粮食的赈灾款，是从东平军军费中节约出来的。”
华薇低着头下了马车，走到了王晁的身边。
“原以为东平府受灾，北朔王庭不会进犯，所以不需要那么多军粮。”
“昨天张君佑的消息，北朔王庭的军队就要来犯。”
“一旦失守，生灵涂炭，会死更多的人，必须优先保障军粮。”
“我们……”华薇抬起头凝视着王晁的眼睛。
“要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