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阴天
不得不说。
节目请来的厨师，手艺还是不错的。
烤的羊肉腌制入味，各种香辛料使用得恰当好处，不仅没有掩盖食材本身的鲜美，还将其成倍的放大开来。
蒸煮的羊杂汤则是呈乳白色，端得近了，就是一股扑鼻的香味。
羊肚脆嫩、羊肝绵软、羊肺滑嫩，搭配在一起，层次感十足，每一口都充满惊喜。
就这两样简单的食材，让饿了一天的几人胃口大开。
吃到一半，许哲华、姜宛和姚杰就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开始喝茶消食。
除了三人是艺人，需要维持形体之外，跟他们歌手的身份也有关系。
一个歌手最佳演唱时间因人而异。
早上，下午和晚上都有，但是绝对没有刚吃完饭的。
而且饭也不能吃太饱。
7、8分为宜，再休息2到3个小时，才能恢复比较好的状态。
虽然一会就是个表演，但几人都是歌手，基本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等到他们三停下不久，葛家佳喝完羊杂汤，也擦了擦嘴巴放下碗。
只剩下刘略和苏心雨还在战斗。
“这两人吃得好香啊。”
“妈的，给我看饿了，点了个外卖。”
“所以说，人长得胖还是有原因的。”
“刘略能吃大家都知道，但苏心雨居然比他还能吃！”
“两只羊一共八只腿，已知在场有六人，每人至少吃一个腿，请问苏心雨吃了几个腿？”
“三个，不，应该说是三个半，姚杰有半个也进了她的肚子。”
“天生吃播圣体！”
美食天然就拥有填平一切的治愈力量。
看着两人库库干饭，直播间里没了之前的对立，全是喊饿了和流口水的。
另外几人倒也没催。
葛家佳拿出化妆镜开始补妆，姜宛双手环胸，靠着座椅开始养神，姚杰则是拿出吉他开始自顾自的拨动着，显然正在准备着接下来的歌曲。
许哲华因为存货太多，还没想好该唱哪一首，干脆蹲下看新一轮的蚂蚁搬家。
半小时后，天彻底黑了。
刘略和苏心雨也已停下进食，节目组点燃篝火。
在漫天星辰的见证下，一望无际的黑暗中多了抹光亮。
“几位都吃好了吧，那接下来咱们晚会就正式开始。”
洪导一个闪现现身，“请问哪个先来？”
“我我我！”
苏心雨举起手道，“我们先来。”
“要不……”
姚杰见到苏心雨这么主动，正想提醒她刚吃完饭，要不休息一会再唱，对方的死亡射线就扫了过来，“那就我们先吧。”
“行，那就让我们掌声欢迎姚杰和苏心雨夫妇。”
洪导带头鼓掌。
身后工作人员给两人递上话筒。
他们接过，起身走到临时搭建的舞台，调试完之后，对视一眼默默开唱。
演唱的是一首很著名的情歌。
“咦，这组听下来居然还可以诶。”
“至少能听吧，苏心雨没想到长得不行，声音倒是还不错。”
“就是那两个嗝有点煞风景。”
“她都吃多少了，没胀气都算天赋异禀了。”
很快，两人就完成演唱。
现场跟着响起掌声。
“谢谢。”
苏心雨像艺人一样，四处点头致意。
她自己唱啥样，心里还是有数的。
放外行面前还能比一比，在专业面前肯定要抓瞎，更别谈现在还有出了名的唱将姜宛在这。
既然怎么样都比不过，还不如早点唱了。
要是等会接在她身后，被对方气场这么一震慑，自己怕是都唱不出来了。
姚杰跟着起身，同样向四周鞠躬。
正准备开口说两句，就见苏心雨完成任务式的把话筒往工作人员手里一交，就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
姚杰一人站在舞台中央尬住，拿着话筒呆了会，才说了句谢谢回到原位。
“刚唱完了，你不赶紧下来，还站那干嘛呢？”
苏心雨打开一罐啤酒喝了口问。
“……”
姚杰沉默了会，“坐久了，脚麻了。”
……
“接下来谁上？”
洪导又出来问。
“我们来吧。”
刘略站了出来。
他的心态跟苏心雨类似，反正这里专业的多，不如早点搞完效果，安心喝酒吃肉听演唱会得了。
葛家佳没拒绝，起身从工作人员处接过话筒，站到舞台上。
两人一左一右站定，对镜头点了个头，音响里就放起律动感十足的音乐。
赫然是一首说唱！
还是当下顶流的成年歌曲！
“美丽的你让我蠢蠢欲动，靠近的距离让我变得不同，身体快要爆炸，心脏快要融化，oh，babe——”
刘略拿着话筒就开始lay（跑）back（调）的演唱，而且他不光唱，还跟着跳起原唱的舞蹈。
但是一个200+的宅男又怎么跳出这种舞蹈的精髓。
各种原本帅气的动作，到他这就变成不协调的猥琐。
配上不着边际的演唱，现场氛围很快就变得快乐起来。
现场已经又响起苏心雨那魔性的笑声，她已经快笑到地上去了。
“我一时竟分不清这到底是敌军还是友军。”
“太抽象了！”
“律师函警告！”
观众嘲讽玩梗间，刘略负责的主歌部分过去，就到了葛家佳负责的副歌部分。
可经过刘略这么一整活，她哪里还能正常唱歌。
动过刀子的脸上一抽一抽的，浮现出如人偶一般坚硬的笑。
声音出来也是要飘不飘的。
刘略见状跑到葛家佳身边，给她来了个贴身热舞。
这下更不得了了。
葛家佳只剩鸽鸽地笑，半句都唱不出来了。
余下就只剩整活。
但效果确实不错，观众和现场所有人都嗨了，就连姜宛也露出浅笑，如冰山溶解般明艳。
“献丑了。”
完事后，刘略喘着气说。
“你也知道这是献丑，那为什么要拉着我一起。”葛家佳抹了抹眼泪回。
“咱们夫妻一场，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刘略笑嘻嘻地将话筒递给工作人员，往自己位置走去。
葛家佳看了他背影一眼，笑了笑，将话筒还掉之后，也走回自己位置，还主动拿了两罐啤酒，分了罐给刘略。
“刘略老师要是不当主播，现在应该是个专业的dancer。”
洪导笑着cue了句，刘略配合抬手求饶。
“接下来是哪位？”
见效果到了，洪导也没接着拷打，顺起流程。
“我。”
姜宛站起身，拿过麦缓步朝舞台走去。
接着在镜头下站定，低头酝酿片刻，才抬起头，一脸平静对镜头点点头。
接着音响中就传出她的成名曲目。
然后，众人就见识到为什么姜宛是如今的当红歌手。
高音通透，低音厚重。
展示了一场堪称享受的live。
刘略拿肉的手停下，葛家佳目瞪口呆看着，苏心雨更是捂住嘴，眼里泛起星星，已然忘记对方之前对她的冒犯。
同为歌手的姚杰则是一脸复杂。
他还在玩感情，玩技巧，对方却啥也没用，光凭出色的机能就直接给他秒了。
这特么就是数值碾压！
跟开挂有啥区别？
“姜丝扬眉吐气！”
“这就是姜宛吗？”
“你甚至不愿意叫她一声宛姐。”
弹幕高潮的同时，洪导也是一脸欣慰。
姜宛这人其实没啥综艺效果，花大价钱请她来图什么？
不就图她的人气，和这好嗓子么。
这首歌一唱完，看着直播间不断飙升的人数，和平和的弹幕氛围，洪导就觉得这钱没白花。
前面铺垫得这么好，就差许哲华最后这一哆嗦了。
他不会掉链子吧。
洪导看向舞台外的许哲华。
……
机能是真好啊。
许哲华心中感叹。
正当他感慨时，姜宛似有所感的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碰撞。
晚会开始就回到座位的许哲华，此时是微微抬头看着对方。
而熟悉电影和摄影的都知道，仰视镜头往往都是用来表示渺小、无助或者无力感。
明明姜宛什么话都没说，就有种居高临下的味道。
上次这种近距离聆听对方演唱，还得追溯两人在好声音的时候。
两人互为学员，一人在台上唱，一人在台下听。
出了节目后，两人同台都是合作营业，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不过等到吵架冷战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同过台。
这些年的经历在脑海中划过。
“哲华，到你了。”
洪导出声提醒。
许哲华回过神，发现姜宛已经交还话筒，正往这边走来。
“好的。”
看着她依旧光彩照人的摸样，回想如今两人的状态，许哲华轻笑一声，他已经知道自己要唱什么了。
起身在房车中拿出吉他，接着又从冰柜中拿出一罐啤酒打开。
呲。
许哲华打开后却没有喝，而是将啤酒带上舞台，放到一旁的音响上后开始调试吉他。
“许哲华会唱什么歌，应该是昨天那首吧？”
“那首歌还挺好听的！”
“至今我们仍然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
“放心，一会就能知道了！”
在观众们的期待中，许哲华终于调好吉他，轻轻拨动起来。
前奏一起，洪导神情一怔。
不是昨天那首歌？
可这前奏好像也没听过啊。
不会又是首新歌吧？
洪导疑惑间，许哲华就用歌声告诉了他。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
许哲华低沉却又像带着混响的声音响起。
如果说他昨天演唱《消愁》时是未加任何铺垫的纯粹，那么他此时就像是历经世事后，对自己的轻声呢喃诉说，带着些许通透和难以察觉的……
沧桑。
“香烟，氤成一滩光圈，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傻傻两个人，笑的多甜。”
第二段唱完，刘略和葛家佳同时露出疑惑表情。
没等他们开口，最佳嘴替苏心雨就疑惑道，“这歌是谁唱的啊，我之前都没听过。”
刘略和葛家佳摇头，表示他们没听过。
接着三人一起看向姚杰。
“我也没听过。”姚杰摇摇头，又说，
“这应该是首新歌。”
“许哲华的新歌？”
苏心雨嘴巴变成o型，“这歌不会是他自己写的吧？”
“……”
姚杰瞧了眼苏心雨，没有解释。
写歌这事从来都不难。
甚至说，门槛比想象中要低。
光今年一季度，上线流媒体的所谓“歌曲”有多少首呢？
超过八位数！
千万级别！
由此可见歌曲基数之大。
但是里面许多都没有词，还有部分短得可怕，可这种也算歌曲。
像这种别说专业人士，就是非专业人士都能写，甚至还有不要脸的“再加工”一下，然后拿着上综艺。
导师问起来就是原创，但是却连一个和弦都不会弹。
由此可见写歌其实不难，难的是写出一首火歌。
但是目前许哲华正在唱的这首，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所写，但是词曲是真的不错。
听到旋律的变化，他知道副歌要来了。
从苏心雨那收回目光，认真倾听起来。
“开始总是分分钟都妙不可言，谁都以为热情它永不会减，除了激情褪去后的那一点点倦。”
许哲华唱出第一段副歌，既没有姜宛的高音，也不像姚杰那么炫技。
他只是平淡的唱着，就像是在唱一段经历，亦或是……故事。
“也许像谁说过的贪得无厌，活该应了谁说过的不知检点，总之那几年，感性赢了理性那一面。”
一段完整副歌唱完后，在场嘉宾都有点麻。
对于要离婚的几位来说，这歌词真可谓是字字诛心。
将感情变化的过程，贴切而又简短的表述出来。
然而，拷打还没有结束。
第二段主歌接着来到。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恨情欲里的疑点，盲点，呼之欲出，那么明显。”
这句歌词一出来，葛家佳身子一顿，接着看向刘略。
刘略故作淡定的喝了口酒。
“回想那一天，喧闹的喜宴，耳边响起的究竟是序曲或完结篇，感情不就是你情我愿，最好爱恨扯平两不相欠，感情说穿了，一人挣脱的，一人去捡。”
第二段副歌来到，姚杰和苏心雨下意识对视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去。
“男人大可不必百口莫辩，女人实在无须楚楚可怜，总之那几年，你们两个没有缘。”
许哲华琴弦拨动速度不断变快，却又在最高点处停止。
琴弦与声音余韵交错，停了片刻，又变成低声的诉说。
“阴天，在不开灯的房间，当所有思绪都一点一点沉淀，爱情究竟是精神鸦片，还是世纪末的无聊消遣，香烟，氤成一滩光圈，和他的照片就摆在手边。”
许哲华的声音越来越慢，缓缓唱出最后两句。
“傻傻两个人，笑的多甜。”
琴弦余音消散，现场雅雀无声。
众人就像饮下一壶高度米酒，入口柔顺，却被攮到了心里。
许哲华淡定放下吉他。
拿过之前打开的啤酒。
不似刚出来时冷得锋锐，又带着几分去暑的冰凉。
正是入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