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吹毛求疵
“停！”
“好！”
“啪啪啪……”
这两天布景的时候，小杨从王睿口中得知大致剧情，当听到赵坤喊停，就忍不住拍手叫好。只是当看到现场的人都把目光集中过来，神情略显尴尬，马上找补道：“这位王老师演的太好了！”
“是挺好的。”
为了不让小杨过于尴尬，赵坤马上跟了一句，抬手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巴掌。对于未来的杨总，还是要给点面子的。
王志闻倒是波澜不惊，从地上站起来淡定地拍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道：“导演，行吗？”
同时朝小杨点点头，以示对刚才掌声的感谢。
“人物的神态抓住了，节奏感也很好，就是部分地方最好还是要调整一下。比如你吃巧克力的时候，表情稍微收一点，呃……尽量贴近生活。还有当你从保险箱里拿出钱的时候，这是一个贪欲不断放大的过程，这方面的表现有些不够……”
赵坤陆续点出一连串的瑕疵，听的王志闻神情凝重，他觉得刚才自己的表演已经很好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不足。
关键赵坤说的都在点子上，使他不得不点头道：“导演，让我调整一下，再试一遍。”
“好！”
好作品都是磨出来的，赵坤当然希望王志闻能够一遍一遍的磨练，以达到最佳的效果。
倒是一旁的小杨看到一幕，不由在心里暗暗称奇：原来电影就是这么拍的！
其实现在无论是北电还是中戏，在表演方面都偏舞台化，具体表现在影视剧中就显得过于拿腔拿调，舞台化表演的痕迹明显，不够自然和生活化。
王志闻也不例外，在部分细节方面的处理显得过于夸张。
就比如当他从自动售货机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时得意的大笑是什么意思？
正常人会有这种表情吗？
眉毛一挑，足以表达得意的情绪。
吃完后也不用拍着自己的肚子表明满足了饥饿的食欲，舔一下嘴唇，松一口气，同样能够达到效果，而且更加自然。
王志闻站在窗边抽烟调整情绪，赵晓丁和助理、灯光依旧在商量细节，陶金倒是心里大致有谱了。
“导演，同期声的效果肯定不够，我觉得还是要后期配音，主要是突出节奏感。还有关于黑洞的低频声音，我是这么想的……”
“陶哥，您是行家，听您的。”
赵坤很善于接受专业领域的意见。
“导演，可以了。”
抽完一根烟的王志闻重新振奋精神。
“好，那我们再模拟一遍。大家各就各位……”
“艾克神！”
“啪！”
……
“好，非常好！就是这里……还是要稍微收一点，那里……稍微有点呆板！”
“明白，再来一次。”
……
“漂亮！志文哥，辛苦！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你还能更好！”
“那我再试试！”
……
“完美，这绝对是奥斯卡级的表演！志文哥，你拿钱的时候，这个心理过程你是怎么想的？”
“就是你说的一个贪欲渐进的过程，当拿出第一捆钱的时候，我就想‘哇，好多钱啊！’，里面还有，我再拿……就好象一个人饿极了，给你一口吃的，你眼睛一亮，但当越来越多的山珍海味放在你面前的时候，你肯定是吃了还想吃……”
“吃不下了怎么办？你就不怕吃撑了？”
“呃，你这不是抬杠嘛！我就是打个比方……算了，我再来一遍！”
“志文哥，你还要再来一遍？那太好了！大家准备……”
老王是个爱面子的人，赵坤说话又好听，什么影帝、奥斯卡级的表演，Perfect，时不时还夹几句英文。
相比以往老王在影视剧打酱油的经历，小演员嘛，没人权。
导演动不动就是“你的演的不对！”
“你会不会演戏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笨呢！”
“能不能演？不能演，滚蛋！”
诸如此类的，让老王很受伤。
但现在满耳好话让他受宠若惊，甚至还暗暗窃喜。
于是乎整整一个下午，都在一遍一遍的磨。
没办法，一共就五卷胶片，赵坤极不愿意将胶片浪费在演员表演上。
学校能借的器材他都看过了，虽然十分老旧但至少还能用，可唯独缺少监视器。原来这年头的导演用的监视器那可是高级货，是需要从国外进口的。
前几年好莱坞大导演斯皮尔伯格来上海取景拍摄《太阳帝国》，可谓举国轰动，当时新闻还给予了报道。
没办法，老美、好莱坞、奥斯卡级的大导演，在国人心目中那是高高在上的。而且在上海取景，本身就是这个古老的国家在刚刚开放之际，急于向世界人民展现自己的绝佳窗口。
当然在学习国外先进技术的大浪潮下，这同样也是国内电影人学习好莱坞的好机会。
于是包括北电的老师在内，很多业内人士都去现场观摩学习。
当看到开拍的时候，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居然坐在一台小电视机前面盯着看，很多人一开始都很不明白，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现场的画面可以实时传输到这台小电视机里，而且还能定格、回看。
当时很多人都看傻了，因为没见过。
国内拍电影到现在为止还依旧是导演在现场看，拍一段拿去洗印，洗印出来后再看，如果有什么问题再挑出来重新拍。
周而复始，不但很麻烦还容易浪费胶片。所以很多导演在没有监视器的条件下能够把耗片比控制在3：1，真的是很不容易。
“好，差不多了。今天大家辛苦！尤其是志文哥，实在抱歉，让您受累了。”
看到满脸疲惫，身上脏兮兮的王志闻，赵坤心里怪不落忍的，赶紧递上烟，还殷勤地帮他点着。
老王叼着烟翻了个白眼。
他不傻，到这会儿他总算是琢磨明白了，这货别看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黑着呢，绝对丧心病狂，吹毛求疵。
不过老王性格执拗，这劲儿一上来，韧性十足。尤其排练的时候，赵坤的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扔，而旁边配合的赵晓丁和他的小伙伴们一个一个都跟捧哏一样叫好。他被强行架了起来，自然不甘心草草了事，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演到赵坤满意为止。
“明天上午我有课，下午没事我想过来再排几遍。”
“那太好了！”
赵坤稍稍沉吟了一下，现在看来大家的状态都很不错，于是拍拍手让大家聚拢过来道：“我决定明天晚上正式开拍，有问题吗？”
“我和小陈、老刘都测试好几遍了，没问题！”赵晓丁率先举手道。
“我也没问题。”陶金道。
录音工作的功夫主要在后期，现场只需要录下原始声音就OK。
王睿自然也没问题，越早开拍越好。
赵坤把目光投向王志闻。
老王悠哉地吐出一团烟雾，道：“我当然没问题，明天下午再磨一磨，导演你觉得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