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五谷殿
“黑鸦白羽!”
是报丧鸟,为何会在此刻出现,二人同时色变。
宋祈年前脚进脏场,后脚就入了心庙,定了职属,时间宽舒。
一般来说都会有三日的休沐,以此祭炼纸马童子,不该会有报丧鸟寻他才是。
难道是寻吴承恩的?
脏场共有两鸟,其一镇宅,其二报丧。
镇宅纸鸟宋祈年自是见识过了,
报丧鸟,却还未见到。
吴承恩面色陡然一变,对着宋祈年急声道:“快去脏场,这是你的报丧鸟!”
也正是此刻,白羽终于被黑鸦叼下衔在了嘴中。
“乙,三十!”
白羽上正是他的属号。
不敢迟疑,他顿时化作残影夺路而去。
报丧鸟之所以叫报丧鸟,
是因为其含有宋祈年的一缕气息,报丧鸟可行鬼神路,准确寻到他的所在。
若一炷香内未赶到目的地,便是渎职,到了那时,此鸟就是名副其实的报丧了。
不到片刻,他就赶到了老龙巷。
临近老龙巷,他就察觉了暗夜中,有人跟在自己身后,
其气息阴冷,绝对不是吴承恩。
直到此刻,他眼睛微眯,看向出现在自己前方的一人。
“你是新来的勾魂役?”
那人回头,却是一书生模样的翩翩少年,
手持一本封面漆黑的书册,此时正定定看着宋祈年。
书生?
宋祈年心神一振,连忙上前,恭声道:“勾魂役宋祈年拜见文书官大人!”
书生儒雅一笑,毫无文书官的架子,抬手道:“既然碰上了,就随我一起吧。”
“是,大人。”
宋祈年低眉顺眼的跟在了文书官后面。
文书官乃是四境脏官!
没过多久,宋祈年脚下一顿,停住了脚步。
文书官察觉了宋祈年的异样,似早有预料,开口道:“第一次进谷场?”
宋祈年压了压眼中的骇人,道:“是。”
“走吧,既然入了脏场,总是要习惯的。”
说着,其一步迈出,从那血肉蠕动处钻了进去。
宋祈年忍不住皱起眉头,也只能忍着恶心一步踏了进去。
他终于知道了谷场为什么叫谷场!
“谷道热肠!”
“……”
“大人,刚才那究竟是何物?”
直到进了谷场,雕梁画栋,古色古香的房屋出现,宋祈年都还在反胃中。
听到宋祈年的话语,文书官迈动的步伐一缓,紧接着再次迈出,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跟着文书官,一路前行。
终于到了目的地,直到此刻,那一直萦绕在宋祈年头顶的报丧鸟才化为黑气消弭不见。
宋祈年松了口气。
看向前方大殿,上书:“五谷殿!”
甫一踏入大殿,就感觉几道犀利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其中大多落在先宋祈年一步进入大殿的文书官身上,只有两道落在了宋祈年身上,
一道审视,一道好奇。
顺着目光看去,前者身着黑云鹤官服,皮肤黝黑,像是在田间刨食吃的村夫,被人强行套上了官服,模样略显局促滑稽。
后者是个姑娘,恩......样貌没话说,当真漂亮。
但他没有多看一眼的打算,
这姑娘的眼神好奇中带着忿忿不平,此刻更是狠狠瞪了他一眼。
宋祈年暗道侥幸。
好在路上碰到了文书官,此时其站在宋祈年身前无意中挡去了大半目光,让他无形中少了很多压力。
此刻文书官,更是回头看着宋祈年,指了指末位的椅子。
至于其,则向前走去。
一直坐在了第二把椅子上。
“放肆!”
坐下的瞬间,有人厉声呵斥:
“小小的一境脏官,五谷殿也有你的座位?”
坐于文书官下位,衣袍绣着五谷麦穗的男子突然出声。
也不知是针对文书官,还是针对宋祈年。
落在末座的宋祈年顿时被一股恐怖的气机锁定。
一时间,他感觉被一座大山死死压住,动弹不得,甚至就连喘息也做不动。
“滚!”
言出法随,宋祈年从椅子上被掀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气血上涌,一口血涌上喉头。
宋祈年意识到了自己是被殃及池鱼。
心生怒火的同时低头将血强咽了回去,挣扎着起身。
五谷殿内,忽的。
那瞪了宋祈年的女子轻笑一声,压抑宋祈年的气机如春风化雨,消弭无形。
“谷主,我可不是来看你耍威风来的。”
宋祈年心头松了口气,心头对文书官刚产生的好感荡然无存。
好生阴险的书生!
见此情景,黑云鹤官服,皮肤黝黑,像是在田间刨食吃的村夫忽然嘿嘿一笑,道:“倒是让本镇使开了眼,一祭炼了五脏的谷主,对着一境脏官出手,啧啧。”
他咂舌鄙夷的看着谷主。
“你!”谷主猛地看向身着官服的村夫。
村夫嬉皮笑脸,对着其不以为意道:“你待如何?”
谷主暴怒,却不敢将话说下去,只得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眼看没了下文,宋祈年遗憾的同时心中颇为爽利。
忽然,此人话锋一转,看向宋祈年,语气带着试探,道:“本官听闻你出自白山宋家,与白鲤郡主相识,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目光纷纷落在宋祈年身上,面露惊诧。
他怎么会知道此事?
宋祈年心头惊异,此事郡主万不会大肆声张,
这么说来,问题就出自那枚脏场令牌上。
即便他知晓了此令牌是郡主给我的,也不会知晓为何会给我!
他在诈我。
一念及此,他赶忙摇头,道:“晚辈虽姓宋,却不是白山的宋,大人认错人了。”
不论此人是何目的,既然答应了郡主的事情,就不能食言而肥。
村夫闻言,面色随即神色阴冷,一字一顿道:“你可要想清楚再说话”
宋祈年摇头,再次道:“小人从未出过黑水镇,自然也不识郡主。”
首先要诚实。
他本就不是白山宋家的人。
也弄不清这些人的意图,但做人首先就是要诚实,没有就是没有。
说不得谎。
此人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得文书官悠悠开口,道:
“姥母宴席在即,今岁的枫叶林可还未浇灌,莫要忘了,到时候摘取的枫叶不红,凭谷道,可保不住诸位。”
他看向身着官服,面色黝黑的村夫道:“李县令,您说呢?”
李县令冷冷的看了文书官一眼,道:“灌溉枫叶林自是大事,姥母的宴席耽误不得,但寻到郡主亦是大事。”
他诡异一笑,道:“既如此,文书官,你便与这勾魂役,走一遭枫叶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