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守夜

老一辈的人本就信鬼神之说，这大晚上灵堂的白布突然缠上脖子，再加上本身老太婆就做了亏心事。

这下可不得了了。

老太婆"嗷呜"一声，饭也不敢吃了，甩开手中的筷子，就跑出灵堂去，死活不敢再进来。

自己母亲这做贼心虚的丑态，刘婷婷在一旁全都看在眼里，心中不免戚戚然。

"妈，您怎么了？"

老太婆不敢进来，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没。没怎么，我已经吃饱了，你们先吃，我忙去了。"

说完，不等刘婷婷再说话，便急匆匆走掉。

见自己母亲离开，刘婷婷此时已经没有吃饭的心。

她放下筷子，看向林素真问道："刚刚是我爸？"

林素真点点头："没错，你爸想报仇，想让你将他遇害的真相，告诉你在乡下的叔叔。"

听完林素真的话，刘婷婷沉默了，并没有像之前一样，立马就表态，而是一副沉思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收服在珠子里的老鬼头，见到自己女儿居然在犹豫，很是激动。

"她还在想什么？！办完我的葬礼，就回乡啊，绝不能让那老太婆好受！"

林素真皱皱眉头，不经意间将手覆在珠子上，老鬼头瞬间哑了嗓子，什么声音都不能再发出。

珠子里老鬼头的缩影看起来有些痛苦，顾军看着这一切，默默的咽了口口水，说不上自己是幸灾乐祸，还是对自己的师傅更加敬畏。

林素真面上表情不变，反而开始询问刘婷婷。

"你父母亲的关系很不好么？"

刘婷婷苦笑了一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是很亲热。早年我爸脾气不好，对我妈时常有打骂，现在老了以后，关系不算很好，但是看着也不坏。"

"既然如此，你母亲也犯不着害了你父亲。"

"对啊。"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刘婷婷突然站起身。

"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先在这里等会儿，我想和我妈单独聊聊。"

说完，她便快步离去了。

在珠子里的老鬼头倒是想跟去，可刚刚林素真那一手，让他怕了，犹豫再三没敢行动。

顾军见此时灵堂里完全没有其他人，挪着椅子到自家师父身侧，低声询问道:"师父，我看刘婷婷不一定愿意帮她爸报仇。"

"嗯。"

"怎么可能！我是她亲爸！"老鬼头在珠子里不甘的喊道。

此时顾军完全不害怕老鬼头了，嘿嘿一笑，有些欠揍的幸灾乐祸道："那可不一定，我看你女儿和她妈感情挺好的。"

这次老鬼头沉默了，但不知为何，他依旧很坚定："婷婷她会回去找她叔叔的，到时候这老太婆别想有好日子过！"

顾军耸耸肩膀，没有再说话。

而林素真，从一开始就自顾自的吃着饭，顾军和老鬼头的对话，他虽然听着，却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直到吃完饭以后，他才对顾军说话。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其余的不要多问。"

顾军立马老实下来，做自己的乖乖徒弟。

更不敢说自己师傅刚刚，就在引导刘婷婷去找她母亲。

灵堂内一时间无比的安静，配合着外头已经漆黑的夜，显得格外阴森森的。

老鬼头的怨气使得灵堂内阴风阵阵，外头行人看着这黑白灵堂，都恨不得绕极远的路。

顾军百般无聊，在灵堂里头瞎晃悠，将这老鬼头的灵堂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实在没得什么看头了，才坐回椅子上。

过了许久，刘婷婷才返回灵堂。

回来的她阴沉着脸，对林素真很是抱歉道："实在抱歉，让你们等这么久。"

不需要林素真出面，顾军摆摆手："林小姐您客气了。"

说完，刘婷婷没有了再说话的欲望，灵堂内再次陷入安静中。

刘婷婷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收拾好，外头老太婆将这些垃圾带走，却也说什么都不再进灵堂。

晚上母女俩，一个在灵堂里面，一个在灵堂门口守着。

直到后半夜，刘婷婷劝老太婆去休息，实在撑不住的老太婆，才离开。

走前，她一直紧紧盯着林素真，想来是不放心他。

等到自己母亲彻底走以后，刘婷婷坐在一旁椅子上，半响后才悠悠开口道："我爸是不是要心事了解，才能好好去投胎？"

林素真点头："死者是非正常死亡，要将怨气化解，才能超生。"

"报仇。就能化解怨气了么？"刘婷婷低声喃喃了这一句。

林素真微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嘴角，随后又松下，很是认真的回答刘婷婷的话道："不一定，得看具体情况。"

灵堂再一次陷入沉默。

刘婷婷看着灵堂里跳跃的火烛，面色很是复杂。

而顾军则是完全摸不着头脑，一遍一遍的想着刚刚师父和刘婷婷的话。

老鬼头就更简单粗暴了，他又不敢再出声，怕再次触怒林素真，就一直在自己女儿身边转悠，心中默念着自己想说的话。

期望着自己的女儿，和自己心有灵犀。

很显然，这样的做法并没有什么用。

一直到鸡打鸣，天微微亮的时候，刘婷婷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沉思着，也完全没有感受到自己父亲的心意。

天亮时，老鬼头的遗体要去下葬。

林素真和顾军一路跟随着，中途几次老鬼头都想报仇，将队伍前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太婆杀死，都被林素真阻止下来。

到最后，老鬼头都要疯了。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她！只要杀了她，给我报仇成功，我所有的退休金，全都给你！"

林素真看着老鬼头逐渐殷红的眼睛，突然有些不耐烦，一道化解怨气的符纸打出，落到老鬼头身上。

"啊！！！"

老鬼头惨叫不已，但眼中的殷红却消散很多。

林素真懒得废话，直接将老鬼头封印到珠子中："想要将你的身后事妥善完成，就老实点儿。"

这会儿老鬼头已经恢复理智，同时也被痛怕了，半句话也不敢再多说，老老实实呆在珠子里，跟随林素真等人一起，看着自己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