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无法选择

“这个我也不能确定，”芒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能确定的是，如果没有孩子，母体自身的恢复肯定比现在快得多，而如果要这个孩子，从昕玥一种可能是，她会醒过来，只是时间长一点，”

“但醒过来后，由于母体本身很虚弱，整个孕期都可能会在打针，吃药，晕眩，各种不适中度过，严重的，可能连床都会起不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一直醒不过来，整个怀孕的过程都在昏迷中度过，”

“然后通过手术将孩子取出，这虽然让从昕玥本身没有多少痛苦的经历，但是对母体的伤害只会更大，因为昏迷期间没法进食，只能靠营养液，随着胎儿的长大，母体需要供给孩子的营养也就越多，”

“最后很有可能就是耗尽母体自身的营养，等孩子出生时，母体可能就会虚弱到没有办法恢复的状态，以后一直都会病恹恹的，或者直接就死亡了，”

“难道就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从昕玥和孩子都好好的吗？”莫西低语着，像是在问芒，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目前看来没有办法，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加大营养液的剂量，期望她能醒过来，能自主选择是不是要留下这个孩子，”芒没有办法眼看着一个好好的人，因为一个还没有成形的胎儿而失去生命，“毕竟大人活着，总会有希望的，要是大人有了损伤，以后就不会再有希望了，”

“我明白了，芒，最后一个问题，”莫西只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他真的不忍心打掉自己的孩子，可是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从昕玥就此虚弱下去，为了孩子一辈子缠绵病榻，直至死亡。

这一切要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要不是她为了救自己，何至于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什么？”芒没有看莫西，只是直视着前方，他能感觉到老大话语里的失落感，可是这些事已然无法改变。

“你说大人活着总有希望，那么如果从昕玥现在没了孩子，以后还会有机会再有孩子吗？”莫西觉得如果以后从昕玥还能怀孕的话，那么就不用急于一时。

“我不是很确定，这要看从昕玥身体的恢复情况，”芒开着车，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将事实摆在老大的面前，“之前因为解毒身体已经受到了很大的损伤，可是后来并没有好好养着，身体一直都虚亏着，”

“现在又这么大量的输血给你，身体可以说是一损再损，已经是虚弱得像一层薄薄的纸了，对于她现在这样的一个破败的身体，居然还能保住这个孩子，我已经觉得是奇迹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到底是能还是不能？”莫西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感觉让他很烦躁，没有耐心，不想再听芒说这些没用的。

芒觉得这个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可是面对老大的期待，自己只能这么说，“说实话，可能性微乎其微，即使能怀孕也绝对不会是这一两年内的事，她的身体现在算起至少要养上个三五年，”

“而且最好还是静养，不要工作，不要劳神才行，可即使这样，她的身体是否能接受怀孕也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现在，现在这个状况下怀孕，对孩子和母体都是不利的，”

莫西听完这句话后，没有再说一句话，他闭上双眼，一只手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不让芒看到他难过，痛苦的表情。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莫西此时的心已经伤痕累累，强忍着很久的眼泪也终于顺着面颊滑落。

芒从后视镜中看到了老大的眼泪，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很难过，因为这对于老大来说是一个根本没有办法做出的决定，一个是自己的孩子，一个是为自己，几乎付出了生命的女人，舍弃任何一个对于老大来说都是痛彻心扉的事。

两人终于到达了别墅，莫西没有再和芒说一句话，下了车也不用芒的搀扶，自己一步一步慢慢地走进了别墅主楼。

所有见到莫西的人都跟他打招呼，可是莫西置若罔闻，好像整个房间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不存在了。

莫西既期待又害怕，他不知道自己见到的将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象，从昕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形容枯槁，不堪入目，又或者只是像以前一样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莫西每走一步，每接近从昕玥房间一步，心里的忐忑就加重一份，那揪心的感觉让他几乎要窒息了。

现在莫西的脑子里混乱地闪现着和从昕玥在一起时的各种画面，有两人吵架的，有两人依偎在一起的，也有两人热情地厮磨在一起的，最后就是自己受伤后从昕玥满面泪水的模样，这张脸定格在莫西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他从来都没有奢望从昕玥有一天会为了自己流眼泪，他只觉得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地爱着从昕玥，而从昕玥只是单纯地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为了让自己消失才和自己在一起的。

莫西也不知道从昕玥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自己那么粗心，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已经走近了自己。

莫西终于走到了从昕玥的房门口，那房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严实，站在门口就能闻到房间里一股浓烈的药物的味道，那原本属于从昕玥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了。

莫西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伸手推开门，再然后终于往前走了两步。他看到原本从昕玥的床上罩着素白的床帐，将整张床严严实实地与外界隔离开了。

再走近两步，莫西终于隐隐地看到了那个女人，她正静静地躺在床帐内的床上，身上盖着纯白的被子，整个人已经瘦得被子盖在上面就跟没有人躺在里面似的。

莫西心里的剧痛一阵阵袭来，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站在那里好久，莫西都不知道自己那样站在那里多久了，忽然才意识到周围还有人在，他转头看了看那些人，没有任何表情地开口了，“你们都出去，我要单独跟她待一会儿，”

所有人都默默地离开了，只留下莫西跟从昕玥两个人。整个房间里除了仪器的声音，再没有任何声音了。他们像是被隔离在了另一个空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空间里。

莫西坐到床边，就像以前每次从昕玥发烧时那样，自己沿着床边轻轻地坐下，一只手穿过床帐，轻轻地握住了从昕玥的手，不敢握得太重好怕她会痛，“玥玥，我来了，你为什么还没有醒过来，你要在这里躺多久，你不是说要回去的吗？你不是说你要回到阳光里去吗？你这样怎么能回去呢？”

莫西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从昕玥醒过来，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玥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活？”

“你用你的命来救我，可我却什么也给不了你，你是个傻女人，什么事都觉得是自己应该做的，你还是快点醒过来吧，你知道吗，你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了，你已经帮我实现愿望了，你知道吗？”

“玥玥你醒一醒好不好，我不想失去你，也不想失去孩子，这样的选择题我根本做不出来，我宁愿是我死了，来换你和孩子一世的快乐和平安，玥玥求你了，你醒一醒吧，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醒来呢？”

莫西见从昕玥只是眼皮微颤，继而一滴眼泪流了下来，莫西立刻伸手帮她擦去，“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对吗？如果你能听到，我就告诉你，你只要一天不醒过来，我就在自己身上割一个伤口，你要是十天不醒，我就在自己身上割十个口子，直到血流光为止！”

“玥玥，你输给我的血，我受不起，我不想一辈子体内留着你的血活着，我宁愿就这样死去，玥玥你知道，我莫西说话从来都是当真的！”

莫西说完就拿起桌边的水果刀，毫不犹豫，眉头都不皱一下，瞬间就在自己的小腿外侧划开了一条十几厘米长的伤口，血液一下子就染红了裤腿，顺着裤子流到了脚踝，慢慢地顺着鞋子流到了地上，可莫西像是没有知觉似的，脸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眼睛依旧是那样怔怔地盯着从昕玥，好像刚才划的不是他的腿。

“老大！”芒这个时候冲了进来，“老大你别这样，你不能这样自残！”

“滚！都给我滚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滚！”莫西拿着那把水果刀指着芒和后面紧跟着进来的人，眼神狠厉，充满了怨愤和怒气，感觉下一秒这把刀就要刺穿这些人的身体一样，眼睛里全是绝望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