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父慈子孝！
晦暗的老君殿中，两侧墙壁前的三层香架上已点起了上百支蜡烛，终于照亮了李元化从未看清过的神仙壁画。
太上老君石像前，桌椅排开，赤虚子坐在主位，田素云陪坐在侧，纸鸢侍立在后。
众太保们则按座次三三左右分列，坐在两张一字长桌后，神色各异。
李元化抬头看了看老君石像，残存的左掌上面不知何时横置着赤虚子的银色佩剑。
赤虚子悠悠拉着二胡，唱道：“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唱罢，他看向李元化说道：“老大，知道我唱的是什么么？”
“想来是香山居士的《长恨歌》。”李元化应道，当年自己应试的时候都记不住，如今赤虚子隔三岔五便唱，他已是倒背如流。
“不错，确实是白乐天所做，便如这长生之事，我辈碧落黄泉也在所不惜，你听我唱戏最久，觉得我唱得如何？”
“犹如天籁，如果硬要说，便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得了李元化的吹捧，赤虚子畅快地笑了一会，问道：“你可愿随我唱戏？”
李元化微愣，思索一会后，说道：“多谢义父厚爱，只是我恐怕实在没有唱戏的天赋。”
赤虚子见他拒绝，久久凝视了一会，陡然叹息道：“也罢，人各有志，只是可惜我这曲艺恐怕要后继无人了。”
众太保们不知道为何在这宴前两人聊唱戏，只有田素云似懂非懂，察觉到了里面一点机锋。
“今日，召尔等齐聚，一是为了犒劳，二是告知一个消息，不日之后，我将开宗立派，届时尔等都将受箓，成为长生大派元老！”赤虚子对众人说道。
对于赤虚子突然宣布的这个消息，众人都有些茫然，他们此前大多都是世俗之人，除开李元化外，基本对于修道门派没什么概念。
赤虚子显然也知道这些，继续说道：“你们只需知，过了今夜，你们将同我共入长生大道，与天同寿！”
赤虚子高举自备的酒杯，李元化见状也举杯附和道：“义父慈悲仁义，与天同寿！”
“与天同寿！”
“与天同寿！”
众太保哪懂什么长生，只是生怕恭维慢了受到责罚，急忙跟随举杯高喊。
赤虚子饮了酒水，笑道：“这鹿肉卖相属实不错，便是连我都馋了，你们且吃且上来给我和素云祝酒，顺带让我检查一下你们大法修得如何了。”
“就从老八开始吧。”
李元化微微眯眼，老贼的举措十分突然，待会老贼检查到他，发现其体内并无大法的痕迹，这些时日来的哄骗，定然会彻底暴露。
不过好在他也早已设想过无数种情况，这也在预料之中，倒并不慌张。
如今只需等待时机。
杨小婵被点名，端着酒杯离了座，来到赤虚子和田素云面前祝酒，说了几句恭贺词。
随后赤虚子便掌上法力涌现，将手按在她肩膀上停留了有一会又收回。
“不错！”
待她回座，陆凡也上前，同样得到了赤虚子的称赞。
太保们一一上去，很快便祝酒完毕。
只剩下李元化，赤虚子见他坐立不动，喊道：“老大，等什么呢，到你了。”
李元化起身，也不端酒杯，而是说道：“义父不久之后便要开宗立派，我在想该送何礼恭贺，正好前些时日下山偶得一宝物，不如进献给义父。”
“哦？你倒是孝顺，是什么，拿来给我瞧瞧。”赤虚子没想到他这么识趣，也来了兴致。
李元化来到他近前，掏出那日在神龛前得的青鳞皮。
“看样子似乎是某种蛇类之皮，莫非可以入药？”赤虚子疑惑。
李元化左手摊着卷成团的皮，右手慢慢拨开，同时说道：“这蛇皮只是寻常之物，我用他不过是包裹住那难得的大补蛇胆！”
赤虚子一听大补，眼睛发亮，注视着李元化彻底拨开蛇皮。
却猛然只见眼前寒光一闪。
悲凉鹿鸣从割鹿刀上爆发。
血色刀光破空，激溅在赤虚子胸前，瞬间令其横飞而出，跌落在远处地面。
这一幕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以致于殿内的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
“咳咳！”
赤虚子趴在地面哀嚎痛呼，不可置信地望向李元化：“你……你！”
李元化眼神冰寒，法力持续灌注进割鹿刀中，再起刀锋，不肯给他喘息之机！
然而此时赤虚子突然露出诡异笑容，身形一纵，躲开了刀光。
他静立在老君像前，胸前并无血迹，浑然不像受伤的样子！
李元化皱眉，隐隐感觉到了不对。
“你肯定很疑惑为何劈不穿我吧，”赤虚子用手指掸了掸被割破的血袍，“老大啊老大，那夜之后，你便当真以为我没有防备吗。”
此时其余人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由于太过紧张，将椅子都给蹭倒了。
“大哥！”
他们没想到一向对赤虚子俯首称臣的李元化竟然会行刺！
而且还是选了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割鹿刀，看来你已见过那张守一了，如此说来他也有可能是你引来的。”赤虚子凝视着割鹿刀。
“我待你不薄，为何要做这样的事？”
赤虚子脸上现出惋惜无奈，似乎真心为李元化所作所为感到痛心。
李元化见他如此不要脸，讥讽道：“老贼，你倒是说得出口，杀害前任观主，抢了道观，还弄出丹毒和祸害人的血疗，这便是你说的不薄?”
“岂不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长生路上累累尸骨，牺牲一点无关紧要的人又有什么？”
“想来你要牺牲的人，也包括在场的各位吧！”李元化揭破其面具。
赤虚子皱眉，藏在袖中的枯掌法力暗中凝聚，说道：“你到底在说什么，倘若你现在认个错，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你自己再清楚不过，但凡修炼了五行大法之人，今夜就要全死在这大殿中，见不到明天太阳！”
李元化语出惊人，众太保惊骇得面无血色，恐慌起来。
赤虚子闻言猛然瞪眼，凶光毕露，再不迟疑，法掌朝李元化狂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