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赠礼

言罢，他深情地环视一周子孙，缓缓闭上了眼睛。

室内一片死寂。良久，身旁的侍从颤抖着手指探向他的鼻息，随即猛然跪地，磕头痛哭：“国公爷——去了——”

这一瞬，仿佛触动了某个机关，四周哭声一片。

史氏踉跄前行一步，身躯摇摇欲坠，旋即向后倾倒，旁人慌忙上前扶住，避免了她跌倒。

一阵纷乱之中，林祥被奶娘揽在怀中，随着父亲返回家中。

在马车内，林海面色沉郁，林祥瞧在眼里，满心好奇方才外祖父与他父亲谈了些什么。

“父亲，你们......”

林海的思绪被儿子的声音拉回，他轻抚林祥的脸庞，打断了他的话，温柔地说：“祥儿是想问你母亲吗？她要留下帮忙处理外祖父的后事。接下来一段时间，父亲和母亲都会很忙，你先去祖母那里住，好吗？”

此时，林祥已感困倦，以一声“哦”作为回应，便沉入了梦乡。

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连同奶娘和日常用品已被安置在祖母的院落里。

从祖母与嬷嬷的交谈中，他逐渐得知外祖父的丧礼隆重而哀戚，场面宏大，极尽礼数。

这也意味着家中的忙碌与操劳，等到父母归来时，都显得消瘦了许多，而荣国府的女眷们更是因劳累纷纷病倒。

贾敏归来后，也是喝药休养了两日，这才来到老太太的院中，摸了摸林祥的脑袋，眼神无限怜爱。

老太太见状，慈祥地笑道：“你带孩子回去吧。”

虽然她心中也渴望半大孙子能常伴左右，但她深知作为儿媳的不易，当年自己的婆母未曾让她与林海分离，如今她也不会做那拆散母子之事。

贾敏感激地行礼致谢，她确有此忧，毕竟她娘家常有此例，她的兄长便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

回到主院，贾敏望着娘家赠予的丰厚陪嫁，抱着林祥又落下泪来：“可怜的祥儿，只见过外祖父一面，便再无缘相见。你没有了外祖父……”

她自己也失去了父亲。

“你两位舅舅已前往金陵，不知他们此行是否顺利。”

贾敏的话语中满是对亲人的牵挂。

林祥叹了口气，自己不知该如何宽慰，只是伸出手轻轻揉着母亲的肩膀，令她放松一些。

贾敏感受到了儿子的温暖与坚强，目光中满是柔情：“还好祥儿懂得心疼娘亲，吾心甚慰......”

一旁的陪房嬷嬷见状，机灵地开口：“咱们少爷孝顺，太太您的福日子还长着呢。”

她稍作停顿，又继续说道：“太太别忧心，咱们大爷虽承袭了爵位，但大爷曾是太子伴读，将来必有大造化。二爷也得了皇上的恩典，有了官身，咱们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

嬷嬷的话虽多是宽慰，只提好的，不提坏的，但贾敏听后，心中还是稍感宽慰。

她知道，荣国府虽仍是荣国府，却已不复往昔。

这些道理，她心中明镜般清楚，只是此刻听了嬷嬷的话，心里终究是好受了些。

她深知，若非关键时刻父亲立下赫赫战功，将家族从灭顶之灾中挽救出来，恐怕他们也会沦为那场抄家灭族风暴中的一缕尘埃。

如今父亲已逝，家族在京城的地位虽不复往昔辉煌，却也算得上是中等之家，她应当心怀感激。

未几，林海归府，还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林祥亦有所耳闻，原来是他父亲晋升了官职。

这晋升背后，缘由有二。

其一，乃因前番官场动荡，众多官员落马，空缺职位众多；其二，则是得益于他外祖父的鼎力相助，使他得以顺利升迁。原本的五品官阶，一跃而成为从四品，说他年轻有为，绝非虚言，毕竟他尚不满三十岁。

至于具体何职，林祥未曾听清，便已沉入梦乡。

次日，林祥酒足饭饱，正欲活动筋骨，却见母亲手持一串钥匙走来：“祥儿，你外祖父赠予你的物件，你可愿一观？”

闻言，林祥精神大振，“可以啊！”

随后，奶娘带着他来到了新辟出的一间库房。

贾敏言道：“祥儿，此间所有，皆为你所有，皆已登记造册。”

这些财物，不仅有外祖父所赠，还有祖母、父母在他出生、满月之际的赠予。

入门即见三大箱各式玩具：“皆是你外祖父为你筹备，虽然你已经年近十岁，但毕竟还是个稚童，还是可以把玩的。”

有丫鬟上前开箱，林祥瞥见，这些玩具颇为“独特”，皆是缩小版，适于孩童的小匕首、小刀等，亦有精巧的九连环、陀螺，只是数量不多。

材质各异，有木、玉、瓷，乃至野兽牙齿等。

望着那些迷你兵器，林祥哭笑不得，不是，自己已经十岁了啊，难道真应了那句话，在父母眼中，我们永远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

好吧，十岁好像大概也的确是个孩子，虽然自己看起来“这特么八岁”？但其实某些行为举止，哪怕是外貌神态也还是挺幼稚的。

这些玩具还是留给黛玉妹妹玩吧。

在此之后，是两箱皮草，有红鼠、貂、狐之皮，皆为上乘品质。

见此，贾敏又泪眼婆娑，忆起父亲也曾赠她诸多皮草。

皮草之后，则是两箱古董器皿，“另有一箱古籍字画，被你父亲暂借至书房。”

贾敏言及此，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好笑。

“尚有诸多你未见之物，你外祖父赠你一个庄子、两间店铺，另有京城一处宅邸、两匹骏马，我且先为你打理，待你年长些，再交予你。”

这些财物加起来，足有好几万两之巨，实乃一份厚重的馈赠。

林家虽不缺钱，但有些东西，非金钱所能衡量，如那庄子之地段，骏马之品质，市面上有钱亦难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