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朋友(上)
“我知道你想和我做朋友。”
真是孩子话,若老索曼先生有缘知晓有个姑娘竟敢对灯神说这种话,大概会恶心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爱德蒙本人也不好受。
那他又回了什么?
若他没有伊莲娜这个母亲,真能完全依照灯神与爱德蒙的叠加状态独自生活,他或许会温柔而失落地表演:
“你说的没错,莉莉,我之前从没有过同龄朋友……所以才这样失态,对不起。”
灯神热知识:要想让人类心甘情愿地向你许愿,你必须离他们够近,必须取得他们的信赖!
天知道——这回还真是只有天知道,灯神是多么的渴望,能得到如此纯洁的灵魂!
……唉。
但遗憾的是,爱德蒙·索曼的性格与此前的诸多容器都略有不同。
一方面,他不过是个11岁的男孩,对这世界还有很多的好奇与热情;另一方面,灯神这数千年来早已酝酿了诸多阴谋,攫取了数不尽的珍宝,也达成了太多难以言说的宿命。
好不容易获得了一具完全自由的躯壳,他也想纵情肆意的活一次。
因此,感到挫败却也并不气恼的爱德蒙,他绷着脸对那姑娘说:
“可能吧。”
说完这话,爱德蒙不禁陷入了回忆。
仔细想来,过去一定也有谁以类似的问句问过他。而那时灯神一定说了对方想听的话。
但那家伙的下场很惨。
祂堕落了,不再洁白也不再美丽。灯神不再渴望祂的灵魂,他们决裂了。
所以,爱德蒙可以直接承认:他不想莉莉·伊万斯也变成那样。
或许他的确该做对方的朋友——真心朋友;或许只有放弃了在背后捅莉莉刀子,他才有可能得到她的灵魂。
话说回来,这世上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毫无价值、值得一死的家伙——他们的灵魂狗都不吃。
如果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那为什么莉莉·伊万斯就非得不得好死?
她最好的归宿,就是绝望地许愿,然后向他献上自己洁白的灵魂。
他有朝一日,一定能想出一个圆满的骗局。最好是能让她一下就许出三个愿望,以最痛苦也最纯洁的姿态,变成他的收藏。
……
从尘封的记忆中回到现实。
爱德蒙觉得,像莉莉这个年纪的女生,有点自己的脾气属实正常。
可莉莉好像格外能忍——那之后爱德蒙才知道,无论是她亲姐姐还是斯内普,脾气都说不上好——所以尽管他回的含糊不清,莉莉也只当他是在闹别扭。
小女巫擦干了眼泪,就和他道了别。爱德蒙有种古怪的感觉,看莉莉的神态,不仅是真不生气,反而是单方面的和自己熟络了起来。
……真是古怪。
爱德蒙这样想着,用漂浮咒控制着那一沓杂志,极为自然地回到了寝室。
自从在决斗俱乐部露了一次脸后,除了布莱克与马尔福这样的顶级成员,斯莱特林的其他高年级学生也会不自觉地为他让路。
这些信奉着纯血论的小蛇甚至没人敢多看他一眼,因此也没人发现爱德蒙竟公然漂浮着一堆“麻瓜制造的垃圾”进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最接近暴露的一回,是从魁地奇球场归来的特拉弗斯“好奇”地凑了过来,热情的向他问安。
但这小子嘀咕了一句:“怎么德国的杂志图片都不会动啊?”就扭头欣赏爱德蒙施舍给他的绝音鸟羽毛笔去了。
爱德蒙感觉远处的斯内普也抬了抬头,但这人一向乖觉,即使心存疑惑,也没凑上来多问。
有时爱德蒙会忍不住觉得斯内普像是一朵长坏了的蘑菇,沉默、阴暗、油腻,虽说不讨人喜欢,但放着不管,似乎也没什么危害。
这种“良好”的印象很快就被斯内普本人打破了。
周四上午一切都还风平浪静,可才刚吃完午餐,脸色都快比他身上袍子更黑了的斯内普就叫住了爱德蒙,说是想和他单独聊一聊。
从开学到现在,爱德蒙与斯内普交流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除非是斯内普迫切的想要投诚,希望加入属于爱德蒙的小团体,否则就连这种单独对话的邀请,都颇为越界。
但爱德蒙勉强能够理解他的心情,对他要和自己聊的内容也有预期。
为了找条足够清净的走廊,两人从礼堂回到了斯莱特林休息室所在的地下一层,七拐八拐地绕到了一间老旧的盥洗室。
“就在这儿说吧。”
斯内普点了下头,似乎是还怕不够保密,又往前走了两步。这让爱德蒙头皮发麻,连忙说道:
“等一下——我不是针对你,但麻烦你就站在那儿吧。我没别的意思。”
他顿了顿,为了日后的寝室和谐,还是将抱怨说了出来。
“我就是,嗯,我多少有点洁癖……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不爱洗头?如果是…是不喜欢学校的洗发水,”真有这种东西存在吗?“我可以送你几瓶。”
原本脸色就很阴沉的斯内普一下便愣住了,那双漆黑的到仿佛能将周围的光线也吸进去的眼中翻滚着怒意,毫无疑问,他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讲出事实到底算不算羞辱,爱德蒙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在很多时候之所以能对特拉弗斯格外关照,就是为了感谢这个市侩的小子隔开了他和斯内普。
在有条件讲究的纯血家族中,爱德蒙相信自己绝对是“不修边幅”的那个,没了母亲的管控,他穿衣服都是从衣柜里随便抓来哪件穿哪件的。
但话虽如此,个人卫生是底线……是底线!
况且,考虑到对方也是个斯莱特林,爱德蒙甚至不准备道歉。
他和斯内普的差距摆在这里,冒犯才是常态,不冒犯是他教养好。
笑死,他爱德蒙·索曼有什么教养?!
大约是看出了他有恃无恐,斯内普很快就把怒意压了下去。
“为什么你要和伊万斯说那些话?”
爱德蒙一下就笑了出来。他甚至叫她“伊万斯”。
“你指哪些话?我说什么了?”他故意带了点儿德裔口音,不屑地微笑着。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在和我讲这话?你是她的谁,熟人?朋友?”
“我怎么不知道你已承包了魔法界的解释权。真是好笑,收收你的控制欲吧,它一股子没洗干净的拖把味儿,这恶心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