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随着师傅妙手回春,治愈了李阳江的痼疾,我与师傅的声名在这方圆数里如涟漪般迅速传开,愈发响亮。
一日夜晚,我正潜心研习画符之术,师傅却突然将我唤至屋内。他目光深邃,神色凝重,抬手轻抚我的头顶,语气中满是深意:“小锋啊,看来咱们在王屋村,短期内是走不了咯。”我满心疑惑,仰起头问道:“师傅,您不是一直说要云游四方,去探寻那奇门异术、世间万象吗?”师傅微微叹息,缓缓说道:“后山之事,盘根错节,暗藏玄机,若不彻底解决,恐怕后患无穷呐。”我虽年幼,却也懂得事情的严重性,当下便郑重点头,决意与师傅共进退。
岁月如流,转瞬之间,我已在王屋村长到了十二岁。往昔的日子平静如水,我原以为生活会沿着这条轨道一直延续下去,然而,命运的齿轮却在这十二岁的一天,轰然转向。
薄暮时分,残阳如血,洒在这片宁静的村落。一个女子一路踉跄着,哭哭啼啼地寻至我与师傅的居所。她的双眼红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见到我便急切地问道:“小师傅,你师傅可在家中?”我赶忙回答:“阿姨,师傅去镇上给人看风水了,尚未归来。”那女子听闻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你跟着师傅这些时日,想必也学得些本事了吧。求你救救我的儿子,救救他吧!”我心有不忍,连忙将她扶起,说道:“阿姨,您先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了何事?”
女子自称张慧,她的儿子陈涛于几日前在后山走失。丈夫陈勇军放心不下,毅然决然地进山寻找,可这一去便是三天,音信全无。她孤身一人,恐惧与绝望交织,实在不敢踏入那阴森的后山一步。
听到“后山”二字,我的心猛地一沉。多年来,师傅反复告诫我,后山乃不祥之地,乱葬岗与古代刑场交错,阴气极重,邪祟横行,千万不可涉足。可看着张慧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我心中纠结万分。最终,善良还是占了上风,我咬咬牙说道:“阿姨,我和你去看看。”张慧闻言,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
我匆匆拿起师傅的布袋,关好门,便与张慧一同向着后山进发。后山距村子约三公里之遥,平日里步行需半个时辰。此时,暮色渐浓,踏入山中,阴森之感扑面而来。这座大山仿若从亘古沉睡中苏醒的洪荒巨兽,散发着陈旧腐朽的气息,仿若腐朽的死亡气息将一切生机吞噬。山巅之上,铅灰色的浓雾终年不散,宛如一顶巨大的阴沉帷幔,将山体层层笼罩,密不透风,仿佛隐藏着不可告人的惊天秘密,让人无法窥探其背后的真相。
我叮嘱张慧在山脚下等候,自己则手持陈勇军和陈涛的生辰八字,小心翼翼地踏入山林。刚一入林,光线仿若被一只无形的黑暗巨手瞬间掐灭,四周陡然黯淡下来。繁茂的枝叶层层交错,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绿色牢笼,仅有几缕微光拼死挣扎着透过叶隙洒下,在满是青苔的地面上投射出一片片诡谲的光斑,宛如一只只隐藏在暗处、窥视着生者的幽灵之眼,散发着幽冷的光芒,让人脊背发凉。
山间弥漫着湿漉漉的雾气,寒意仿若尖锐的冰针,随着每一次呼吸,深深刺入心肺,让人心底发颤。四周静谧得如同死寂一般,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兽啼叫,在山谷间久久回荡,那声音悠长而凄厉,仿若从九幽地府传来的哀怨哭诉,让这阴森的氛围愈发浓烈,仿若有一双双无形的手,从黑暗中伸出,拉扯着人的灵魂。脚下厚厚的腐叶堆积如山,散发着刺鼻的腐臭气味,每走一步,都伴随着“嘎吱”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仿若有无数隐匿在暗处的生灵在脚下挣扎、低语,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恐惧。
我往山中深入,寻得一处较为空旷之地,便拿出两张黄纸,分别写上陈勇军和陈涛的生辰八字,随后熟练地折成纸人。我深吸一口气,掐起手诀,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纸人猛地大喝一声:“起!”只见陈涛的纸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然而陈勇军的纸人却如死物一般,纹丝不动。我心头一紧,再次大喝,可那纸人依旧毫无反应。我心中明白,纸人不动,意味着陈勇军恐怕已遭遇不测。当下,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决定先救陈涛。
我从布袋中取出黄纸折成的千纸鹤,口中念起神秘的咒语。纸鹤缓缓飞起,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微光,那光芒在这黑暗中显得如此微弱,仿若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熄灭。此时,在归途中的师傅仿若心有所感,猛地一颤,神色骤变,当下加快了脚步,向着后山疾行而来。
我这边紧紧跟着纸鹤前行,可没走多远,纸鹤突然在空中摇晃几下,随后直直地坠落,光芒瞬间熄灭。此时,夜幕已然完全笼罩大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我孤身一人置身于这阴森的树林之中,恐惧之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我紧紧包围。我强自镇定,再次拿出纸鹤,口中念动咒语,然而,无论我如何努力,纸鹤却再也没有了动静。
就在我心急如焚之时,树林深处突然传来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那声音仿若鬼哭狼嚎,尖锐而刺耳,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突兀。恐惧仿若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揪住我的心脏,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慌乱地从布袋中抽出桃木剑,双手紧紧握住,剑身微微颤抖,仿若连它也感受到了这无尽的恐惧。
我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一边缓缓向前走,一边警惕地扭头观察四周。突然,我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一道邪恶而冰冷的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好嫩的小道士,让姐姐陪你玩玩吧。”那声音仿若千万根钢针,直直刺入我的耳膜。我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手中的桃木剑下意识地胡乱挥舞起来。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桀桀桀的笑声,那笑声仿若来自地狱的恶鬼,尖锐、刺耳、冰冷,在这黑暗的树林中回荡,仿若要将我最后的一丝勇气也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