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我说，想要你的命呢？
星月与烟花闪亮在同一片夜空之下。
无论自远方绚爆盛开的花火有多么璨然，却始终都无法遮掩住那羊毛般绒白的月光自窗外洋洋洒洒地落下。
当听见脚步声响起放时候，姬灵兮盯着桌子上的翠玉酒杯，悠长而缓慢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困扰皇姐多日未解的难题，而今，就这般被她给轻易解开了，果然，跟在皇姐身边的人，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饭桶啊！
“公主殿下，姜公子已带到了。”
侍女温柔嗓音响起。
“见过公主殿下。”
姜止止步门前，拱手，微微弯腰。
一身华服盛装的艳美女子瞧见他近乎敷衍的行礼举止，姣好的眉间闪过一抹不满，但很快便如风吹晨雾般散去。
她神色优雅地点了点头，脸上漾开一层淡淡的假笑：“无需多礼，姜子爵，进来坐吧。”
凝望眼前这间女子闺房，姜止不动声色地将手藏入袖中，又轻微抖动了下袖里的兜袋，顿时从其间滑落出一枚早已提前准备好的留影石。
他将其握在掌心之中，深吸口气，踏步而入。
刚一入门，姜止便闻见一股独属于女子闺房的异香扑鼻而来。
他镇定自若地坐在了姬灵兮对面的位置上。
坐垫柔软舒适，且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暖意，一看便是出自名门大家之手。
桌子，窗棂，梳妆台，整间屋子的每一处布置都格外雅致，每一样物品都大有来头，要么源自那些小国进献的贡品，要么，便是来自极危险之地的事物。
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极其珍贵，可以说，光是这一个房间里的东西，便足以抵得上一位百户之家。
但当与面前这位清贵的女子相比起来，一切却又显得那么黯然失色，毫无价值。
“姜子爵可知今日，我请你来，是否何事？”
少女红袖滑落，从中露出一截纤软香白的皓腕。
她拎起碧玉酒壶，微斜壶口。
一线银液顿如落九天之飞瀑般激荡于小杯之中。
“公主有事，但请吩咐便是，姜某定然全力相助。”
姜止看着放在锦绣桌布上的杯子，神色平淡。
“若我说，想要你的身家性命呢？”
姬灵兮端起杯子，将酒水递至他的面前，朱唇微掀，道。
姜止望着眼前在火光中粼粼闪动的酒液，如月光下的湖面，呵呵一笑：“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姜某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你真听不明白吗？姜子爵？本宫不信，你真一点察觉都没有。”
姜止不答，只是呵呵一笑。
“你说，夜闯公主闺房，欲对我图谋不轨，这个罪名，怎么样？”
姬灵兮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公主这是想要陷害我？”
姜止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可臣却不知道，到底是哪冒犯了公主殿下，竟让您不惜想要冒天下之大不讳而杀臣。”
“杀你便是冒天下之大不讳了？”
姬灵兮美眸微冷，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笑意戏谑：“你以为本宫叫你一声姜子爵，你难不成便真的把自己当子爵了不成？”
“如何不是？”
姜止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如今陛下方登基两年，殿下便迫不及待地想要杀臣，如何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又如何民心所向？”
姬灵兮盯着他，忽而展颜一笑。
“所以，本宫才为你罗织了这个罪名啊，如何，姜子爵喜欢吗?”
“呵。”
姜止洒然一笑：“公主觉得这个罪名，便真的挡得住天下悠悠之口的话，也不至于与臣说这么多了。”
“首先。”
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得认真起来：“这里是公主府，我如何得知殿下之闺房，是一个问题，其次，公主府内高手如云，我又如何能突破这重重的包围，来到您的香闺之中？”
“过程并不重要，不是吗？”
姬灵兮毫不在意地说道：“本公主说你是，你就是！”
因为她背后是姬灵曦，是目前大景明面上仅有的两个合一天人境之一。
“但对于有心人来说，过程很重要。”
姜止摇头。
“尤其是那些世家，不是吗？哪怕姜府现如今落寞了，但姜府仍然是姜府。”
姬灵曦的确很强大，强大到可以镇压一切反对的声音。
但她还不够强大，至少不足以强大到让任何人都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你说的很有道理。”
姬灵兮微微颌首，慵懒地伸了个腰。
她的身材姣好，腰部曲线本就优美，在红裙的勾勒，更显妩媚动人，直让人从心中产生一股想就此扑上前去的躁动。
“不过，你以为我真就没有其他准备吗？”
姬灵兮嫣然一笑，笑容之中满是玩味与嘲弄。
“哦？”
姜止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难道，你就没有发觉……你浑身气血上涌加速吗？”
姬灵兮眸中笑意收拢，语气冰凉：“我知道你很谨慎，没有喝我递给你的酒，可你还是不够谨慎。”
“哦？”
姜止想起方才入门前闻到的那股异香，气血运作的速度陡然加快起来，脑海里却是不由再度浮现早上那只浑然天成的白皙玉足。
“我知道了，是这房间里的香气有问题。”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脑部开始充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姜止的目光在房间中四处寻觅，很快便一眼看见了摆放在她身后的雕刻着异兽的香炉。
“不错，你果然很聪明嘛，如今看来，之前的愚钝或许也是装的。”
姬灵兮含笑点头，又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只可惜你发觉得太晚了，这种香气比寻常的媚毒还要强烈数十倍且无药可解，发作之时，哪怕是先天武者，也会失去理智，等到你对本宫出手之时，本宫会以留影石记录下你的丑态，届时，即使其他世家知晓有猫腻，想借你的死借题发挥，也无计可施。”
“姜子爵，能为大局牺牲，这是你的荣幸。”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她语气骄傲，似觉得这真是对他的一种赏赐。
姜止心中冷笑，面色仍然平静：“公主可否想过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都没用，除非你是先天武者境，我已经算过了，从你进来到与我交谈，这之间已经足足有半刻钟的时间，而即使是能完全憋住气的后天高手，也难以做到在云雨香之下抵挡住神智如此长的一段时间。”
姬灵兮摇头失笑。
作为自己苦心潜伏多年后登场的第一出好戏，她怎么可能会不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给算上呢。
所以她才特地花费大力气从异域得来了这炉哪怕不呼吸，也是能直接通过玄府（毛孔）直接作用于人体的云雨欢香。
别说是后天武者了，哪怕是先天武者境，一个不小心也会中招，更何况，他一个刚入修行之境没用多久的凡人？
“既然不是毒药，那我便放心了，”
姜止轻笑一声，道：“是吗？我有句话原话奉还给公主殿下您。”
在姬灵兮不解的目光中，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倒入口中。
“嗯？”
这下，姬灵兮愣住了。
但下一刻，她看见对方猛地张嘴，一口喷来。
如烟花盛开的水雾将她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
“噗！”
姜止慢悠悠地放下杯子，脸上同样带着笑意，语气却毫无温度：“公主殿下莫非以为我喊你一声公主殿下，你就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