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眼里有活在深宫逆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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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眼里特别有活。

五岁丧母后,我就日日给王大妈的肉铺擦地,同龄的孩子面黄肌瘦,我吃得白里透红。

十四岁时,爹被疯马踢死,我听人说宫里在招宫女,一个月足足三两银子。

我在县令家里起早贪黑干了一个月,县令才同意我顶替小姐入宫。

入宫后,花瓶倒了我扶,叶子黄了我扫,刑罚来了我受。

掌事的宫女姐姐,偶然说了句想弟弟了。

我便用进宫两年所有的工钱,托人将她弟弟带进了宫。

看见亲弟弟的瞬间,她高兴地浑身颤抖,兴奋地大声喊我。

“阿草!”

1

我一脸不好意思,含羞带怯地走上前。

“芳雪姐姐,你也别那么激动,我能理解的。”

进宫都六七年了,一直没见过家人,想念也是人之常情。

她的手还是颤抖着,将我的肩膀死死抓住。

“阿草,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眨眨眼睛,抬头看她,“就是用了六十两银子,托喜公公将你弟弟带进来。”

她感动地闭上了眼,过了许久才又睁开,声音平和。

“你是说敬事房的喜公公吗?”

我一脸雀跃,“喜公公人挺好的,他跟我打了包票,一定将你弟弟带进宫来。”

她终于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一把抱住旁边低垂着眉眼,穿着小太监服饰的弟弟,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爹娘,我对不起你们啊,咱们家的香火,被我断了啊。”

过了半晌,我才迟疑地开口。

“芳雪姐姐,你们家是有什么祖传的手艺吗?”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摇摇头。

“没有。”

我终于放下心来。

“那还好,我还以为你弟弟跟了周太医,继承不了你家的手艺,你不高兴呢。”

“周太医还说他心细,是个学医术的好苗子呢。”

2

我话音刚落,她又尖叫了一声,随后附在她弟弟耳边问了起来。

直到那个半大孩子脸都羞红了。

一遍遍跟姐姐说着。

“身上没少东西,没断香火,喜公公说穿太监的衣服在宫里好行走。”

芳雪姐姐才抹了抹脸上的泪,将我和她弟弟都揽入怀里。

“幸好,幸好。”

一炷香的功夫后,他弟弟走了。

周太医出宫,他得提前去宫门处等着,这是喜公公早就说好的。

入夜,芳雪姐姐给我送来了八十两银子。

掀开帘子后,定定望着我,“阿草,你一向没什么坏心思,只想用好心换好心,但这是深宫,往上爬不一定是好事。”

“八十两和进如嫔宫里做个粗使宫女,你自己选吧。”

我将八十两按了回去。

“芳雪姐姐,如嫔宫里,应该比我们这里气派许多吧。”

爹被疯马踩踏,还未断气的时候,就曾跟我说。

“阿草,就这么活着就好,哪怕命贱一些,千万不要去皇城,越气派的地方越脏乱。”

可是,我不去皇城又怎么报仇呢?

我是女子,参加不了科举的。

爹爹,这皇城的台阶,确实很高呢,两年才能爬一层。

3

三个月后,我果真进了如嫔宫里。

每天一睁眼,就是擦地,擦桌子,还有各种杂活。

如嫔娘家是武将,连身边的老嬷嬷都长着一双鹰眼。

只要哪里有一丁点擦的不干净,便罚我们彻夜干活。

过了半个月,我才打听出来,她年轻时为了救如嫔的娘,冰天雪地跪着求人,落下了老寒腿的毛病。

看着宫里的枯黄越来越少,我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

直到开始飘雪,我才将几副厚厚的护膝缝好,还有一个长长的斗篷和沉甸甸的被子。

冯嬷嬷眯着眼,脸色还是那么阴沉。

“你这小宫女,是觉得娘娘苛待我,不给老婆子这些东西吗?”

我赶紧摇摇头,“嬷嬷,每个护膝里我都用生姜和粗盐缝了药包,您用脏了再给我,我给您洗好再把药包缝上。”

她眉头一挑,冷哼一声。

“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被我抓到你不守规矩一样重罚。”

我将双手交错伸到额头,掌心朝着她施了礼。

手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都露在了她眼前。

“阿草知道规矩的,只是冬日寒冷,以前阿草的爹也有这个毛病,每到下雪的时候,就疼的起不了身。”

冯嬷嬷瞥了我一眼,将我赶了出去。

如嫔爱舞剑。

开春的时候,我就成了专门看管剑的宫女。

日日抱着剑,跟在如嫔身后。

4

太后寿宴,如嫔一曲剑舞结束后,沉寂许久的清宁宫热闹了起来。

皇上一连几日都来清宁宫用膳,各个宫里的娘娘都闻风而来。

除了皇后和兰福宫的慧妃。

如嫔娘娘脸上没多少喜色,我看她迎来送往比平日舞剑还累。

就自作主张得了风寒,日日守在清宁宫门口。

一来人就打喷嚏,我请罪头磕得有多低,唾沫星子就溅得有多高。

好几回要不是冯嬷嬷赶来,我就差点被娘娘们身边的人打死了。

再后来清宁宫就没人来了。

也好,如嫔娘娘的长兄被人构陷,已经在前些日子皇上下令彻查后出狱了。

如嫔娘娘赏了我一盘子槐花糕,笑脸盈盈地看着我。

“阿草,冯嬷嬷说你有所求,你跟娘娘说说,是个什么天大的事,让阿草这般拼命?”

进宫快三年了,我第一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趴在地上回着,“娘娘,我爹被知府的管家纵马踢死,阿草只想求个公道。”

如嫔娘娘将我扶起来,圈在怀里轻轻拍着。

“阿草,娘娘给你公道。”

5

这公道我求了三年,娘娘雷厉风行,只用了两天。

就将知府一家都关起来了,巧取豪夺,草菅人命。

桩桩件件,都够他们满府的人砍上几次头。

我眼里更有活了,整日寻些小玩意儿,逗得如嫔娘娘皱纹都快笑出来了。

两个月过去,如嫔娘娘眼角的皱纹还没长出来。

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被人随意扔在清宁宫门口。

她头发凌乱,满脸血污,膝盖处的裙子都烂了。

满宫的人都哭得不能自已。

除了我和冯嬷嬷。

我像当年拖着爹的尸体一样,将娘娘从宫门口拖了回来。

娘娘爱干净,一定不喜欢这幅模样。

我给娘娘梳洗好,换上新的衣裙,吃力地将她抱起来,放在了榻上。

冯嬷嬷的脸色还是像往常那般阴沉。

直到皇后娘娘的懿旨传来,她脸上的肉才抖了几下。

皇后说如嫔持剑入坤宁宫,意图不轨,她小惩大诫,如嫔却差点用剑伤了她。

我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娘娘的剑,我日日贴身带着,她去皇后宫里的时候,分明什么凶器都没带。

只有肚子里揣了个刚怀两个月的小娃儿,可是小娃儿怎么会是凶器呢?

皇后宅心仁厚,没有迁怒旁人。

清宁宫的人都分去了别的宫里,冯嬷嬷因年迈被准许出宫。

只有我,因为眼神不敬,得罪了传旨的瘸腿老太监。

受了三棍杖刑,又被送回了芳雪姐姐那里。

6

她帮我上完药,轻声问我。

“阿草,仇已经报了,你出宫去吧。”

我扯出一个笑,笑得却比哭还难看。

“芳雪姐姐,如嫔娘娘舞剑可好看了。”

我又开始了以前的活计,每日都沿着宫墙一直扫。

那瘸腿老太监又不小心瞧见了我。

“本公公在这宫里,如你这般的眼神,见过几百了,没一个活着出去的。”

“今日皇后娘娘胃口好,多吃了几口饭,咱家便给你个机会,你若想出宫,咱家找人送你出去。”

我心中冷笑。

皇后心情不好,便可以一尸两命。

心情好,便能留一个低贱宫女活口吗?

我坚定地摇摇头,闭上眼睛不去看这瘸腿公公。

他是皇后身边的老人了,在这宫里身份低些的娘娘都没他得脸。

若是再被他找着由头,我又得躺几日。

7

如嫔娘娘去了半年后,我进了皇后宫里,成了一等宫女。

皇后娘娘对我一直和颜悦色,连那瘸腿老太监都没有这般待遇。

只因三月前,资质平庸还好色的太子,情难自已。

竟然和皇上新宠幸的舞女滚在一起。

皇上震怒,那舞女梨花带雨地哭诉太子强迫她。

太子满口否认,说自己酒喝多了,那舞女攀附太子,想做太子妃,自己一时不察才被推倒。

舞女羞愤之下,当众扯了自己衣裳,身上赫然布满抓痕。

太子百口莫辩之际,我站了出来,当众指摘那舞女狼子野心。

太子洁身自好,奈何不胜酒力,险些被这女子所误。

有人证在,皇上当即下令处死那舞女,封锁了这桩丑事。

那舞女被乱棍打死之际,我附在她耳边轻声允诺。

“我答应你,公道,一定会还你。”

无论真相如何,她都是活不了的。

皇上不是轻信我一个洒扫宫女,而是缺一个台阶,能保全他唯一的儿子的台阶。

这些年,皇上虽忙于政务,后宫也一直在召幸嫔妃。

却不曾再有一位皇子出生。

太子,是不能有污点的。

8

为了避免落人口实,过了三月皇后才让我进了坤宁宫。

皇后坐在高位,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

“本宫从前就听闻你是如嫔的解语花,十分懂事。”

“这里正有一桩烦心事,若你能帮本宫解决,往后你就是坤宁宫掌事宫女了。”

我的头一直没抬起来。

“愿为皇后娘娘肝脑涂地。”

慧妃爱吃杏,每年这时候皇上都要为她亲手摘杏。

已经十八年了,即便宫里进了不少新人。

皇上还是一直对慧妃另眼相待,连皇后都不曾有这等待遇。

慧妃出身极低,父亲只是一个教书先生。

皇上年少时出游,看见撑船与人争辩的少女就一见钟情了。

直到带进宫里,慧妃才知道。

自己遇上的是皇上,而且三宫六院已经有了不少妃子。

自此就对皇上冷淡了下来。

皇上偏对她心生愧疚,每次晋升都没漏了慧妃。

今年,皇上更是为搏佳人一笑,从慧妃娘家院里移栽了一棵杏树。

皇后对此极为烦忧。

皇上看重慧妃,又不能似如嫔那般随意打杀。

9

杏树种下的时候,我被皇后赏给了慧妃。

还被扣了个精通养护杏树的帽子。

慧妃凤目微挑,眼中全是不耐。

“皇后派你来用毒,还是用巫蛊之术?”

我不敢回话,毕竟我的包袱里就装着能让人慢性中毒的毒药。

“罢了,起来吧,明日起,你每日四更便起来点灯吧,本宫喜欢亮堂,若有一盏灯灭了,自己去领一手板。”

看着满宫密密麻麻的烛台,我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才应了一声。

“谨遵娘娘吩咐。”

从这日起,我每日二更睡,三更就要起。

既要保证脚步轻,又要保证每一个灭了的烛台及时点燃。

过了还没五日,我整个人都没了精神,连打开毒药的手都是颤抖的。

一次药都还没下。

偏这慧妃还说我灯点得好,让我每日再负责喂养宫里的五只猫。

我每日精神萎靡地上蹿下跳。

睡不够,还要跑来跑去抓猫,我第一次有了出宫的心思。

10

这日的风格外大,我一次次点燃烛台,再被风一次次吹灭。

实在太累了,我和衣躺了下来。

打手板就打手板吧,一双烂手不要也罢。

我裹紧了自己的衣裳,蜷缩在门前的台阶上。

半睡半醒之间,身后的门开了,我也没注意。

直到慧妃穿着厚厚的斗篷蹲在地上,摸着我的额头时,我才惊醒。

腾地一下站起来,后退了两步才跪下磕头。

“慧妃娘娘赎罪,奴婢太困了,一时不察竟睡着了。”

她一改往日的横眉冷对,蹲下来摸着我冻红的脸。

声音听起来十分无奈,“阿草,你怎么就不愿出宫呢?”

我怔住了,为什么人人都要我出宫呢?

那瘸腿老太监这几日总是让人来寻我。

说我威胁他的地位,只要我自愿出宫,给我一千两。

兰福宫的姑姑,也明里暗里说了几回

我和她的眼缘,让我不要做皇后的鹰犬,她愿意给我钱让我出宫买个宅子,安稳度日。

如今,连慧妃娘娘都亲口说。

我在这宫里,当真如此碍眼吗?

我思忖半刻,坚定地摇摇头。

“娘娘,阿草心愿未了。

慧妃哭了出来。

“阿草,你这性子,怎么跟娘这般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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