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涂药
带着从秋风师兄那里得来的药,苏云卿再次来到了地牢。
地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苏云卿远远就看到谢翎羽跪在地上,低垂着脑袋闭目休息。
她知道他在装睡,从她进入地牢的那一刻,以他的灵敏观察力,不难察觉她的到来,他不过是不想理她罢了。
苏云卿上前,低头打量他,她也不怕谢翎羽,毕竟他现在手脚都被玄铁链锁着动不了,对她构不成威胁。
她倒是觉得谢翎羽一直装睡才好,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昔日的夫君,今日的囚徒。
他破旧的白色衣衫上面沾满了血渍,肩胛骨处穿出的铁链使他的伤口难以痊愈,不断流出的鲜血凝结在早已干涸成痂的外衣上。
苏云卿细看才发现他瘦的很,单薄的衣服凸出他瘦弱的筋骨,破烂的袖管露出一截苍白修长的手腕。
他好像秋风凋零下的一片枯叶,随时随地都要死掉一样。
苏云卿拿出附灵粉开始发愁,他身上的伤太多了,先从哪里开始呢?
苏云卿上下打量他一番,决定先从最致命的伤口,贯穿他身体的肩胛骨开始。
苏云卿屏住呼吸靠近谢翎羽,眼睛盯着他看,谢翎羽还在装睡,没理她。
苏云卿缓慢的蹲下身子,她心里虽然也害怕,但是看他这样凄惨,她也无法做到熟视无睹。
她是真的希望他能免于这场灾难,能放下仇恨,去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苏云卿打开附灵粉的盖子,清淡的药香弥漫在地牢里,她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试图把药洒在谢翎羽的伤口处。
药瓶还未靠近伤口,谢翎羽突然抬起头,脏乱的头发垂在他脸侧,露出的五官陡然放大在苏云卿面前。
苏云卿心脏忽然揪紧,像被人锤了一拳一样窒息。
阴暗的光线里,谢翎羽整张脸都有种病态诡异的美,好似开在地狱里的白莲花,那么邪恶,却又那么纯洁,美得令人心惊肉跳。
他怎会生得如此好看。
谢翎羽脸上新添了鞭痕,不知道是谁打的。
两个人距离的很近,苏云卿能清晰看到他瞳仁里自己的倒影,盯着他的脸愣了几秒后,苏云卿给他解释。
“你……我……你身上的伤很严重,我给你撒点药,这样就不会流血了。”
谢翎羽没说话,整个人也很平静,凝视她的眼神深邃而温柔。
明明上次走的时候,他骂的最凶,苏云卿也不知道他是忘了还是怎么回事,能这么安静的听她解释。
苏云卿道:“你不说话,那……那我就给你上药了。”
苏云卿拿着小药瓶,往他伤口处撒了一些,白色的药粉落在红色的血肉上面,立即模糊了一片,这药效果良好,落在伤口处,自然是极痛的。
苏云卿给他解释,“这药撒在伤口上有略微的刺痛,但是药效很好,你坚持用几天,等伤口好些了,别再挣扎,你又逃不掉,何苦折磨自己,你安安静静的呆着不要乱动,这样自己也能少受罪,你说是不是?”
谢翎羽没说话,苏云卿用余光偷看他,发现谢翎羽好似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是一直注视着她,连睫毛都不曾抖动。
苏云卿心里一顿,手上也加快了速度,他们距离太近了,早点把药撒完早点结束,这样被他盯着看,苏云卿觉得简直是一种折磨。
肋骨下烂了一个肉洞,苏云卿只好贴近了些往里面看,确保附灵粉能撒进伤口处。
谢翎羽左手攥紧手臂,整个身子猛然往前挣扎,侧着脸靠近苏云卿的身前,他身上的铁链在他的拖动下沉重的摩擦地面。
苏云卿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后躲。
苏云卿由于太慌乱没能立即起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手里附灵粉的小瓶掉在地上,附灵粉就只用了一点,剩下的多半都撒在了地上。
苏云卿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谢翎羽,她不明白他为什么吓她,他左侧胸前撒的有一些药粉,右侧的肋骨处还没有撒。
谢翎羽苍白的脸突然鲜活起来,和刚才死气沉沉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他下巴扬起,看着她的囧样哈哈大笑。
谢翎羽好似疯癫一般,又是大笑,又是挣扎,铁链处的伤口在他的乱动下又流出殷红的鲜血。
“我不是让你滚?你怎么又来了?”
谢翎羽平静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苏云卿,他满眼都是讽刺,嘲笑道:“假意惺惺,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对你们感恩戴德?你不觉得很可笑吗?予我伤痛的正是你们,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苏云卿想解释她没有,但是谢翎羽根本不给她插话的机会。
“苏云卿,你怕了是不是?怕我伤害你师父?还是怕我将来出去报复你们?”
“你别揣度我,我没有恶意,我也没有其他想法。”苏云卿解释道:“我只是看你伤的严重,想给你治疗一下伤口。”
“不需要。”谢翎羽讨厌她同情自己,讥道:“你少装出慈悲的样子,我不需要你们任何人的怜悯。”
苏云卿撑着地站起来,她睥睨着地上的附灵粉,只觉得可惜,这药难得,打翻了也就没有了。
她不明白,“谢翎羽,你身上的伤很严重,被锁着身体已经够难受了,你为什么还要挣扎让自己那么痛?”
“苏云卿,我想怎样就怎样?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怪不得沈峰打他,他太固执,根本不听劝,这性格估计在地牢里没少吃苦。
苏云卿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道:“谢翎羽,你太固执了,伤口反反复复,疼的不还是你吗。”
“苏云卿。”谢翎羽瞪着她,眼里充满仇恨,“别白费功夫了,我告诉你,你们整个青城山的人都是凶手,从上到下,从畜生到蝼蚁,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无辜的生灵。”
虽然谢翎羽将来会离开地牢,成为流离界至高无上的妖帝,但是他现在对自己未来的命运还是未知的,只有苏云卿知道他的命数,他现在还是一个囚犯,说这些大话未免太早了。
“谢翎羽。”
苏云卿俯视着跪在地上的谢翎羽,扫视他褴褛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