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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魂魇
“这股灵力!”
在云天赐掏出仙丹的瞬间,神应丹便在徐燎脑中疯狂示警。
他足尖点地,身形暴退,不忘喝道:“快散开!”
声音尚未来得及传开,便被云天赐掌心卷出的黑色灵力狂风吹散。
几名离得近的散修被黑风席卷其中,肉身瞬间扭曲形变,涌出的鲜血尚未成形,便被灵力撕扯成千万缕猩红丝绦,与漫天飘摇的黑色风卷交缠飘散。
徐燎只来得及凝聚骨甲护住身体,就被猛烈逸散的灵力冲了个趔趄。
他早有防备,尚且如此,其余之人便更加不堪了。不少人都被黑色狂风撞的吐出血来,倒地之人更是不计其数。
“这股灵力!”
徐燎面色骇然,赫然忆起那日在废都外的驻地高塔前,那条冲天而起的火龙!
“这是结丹级别的灵力!”
徐燎陡然意识到,真正的攻击并未降临。这股恐怖的漆黑灵风,只是结丹级灵法施展的前兆!
“糟糕!”
徐燎向后射出僵足丹,想欲拖动身体撤远,动作却猛地僵住了。
“嗡……”
是一股无形的灰色波动紧随着灵力出现,以云天赐为中心快速扩散。
地面猛然一震,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呼吸。徐燎睁着眼睛,发觉四周的景象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鬼蜮一般的无边灰寂。
不论是震波感知,还是血魔面具,都无法看透这包裹万物的灰寂分毫。
一道阴森的声音随之悠悠响起,遥远仿佛相隔万米,却又无处不在。
“灵域·魂魇。”
话音落下,徐燎只觉脚下一空,地面裂开缝隙,一股深沉的黑暗从中喷发,犹如爬行的毒蛇,包裹吞噬他的身体。
还有意识。
他似乎看见了自己最深处的恐惧,那些无法直视的记忆,那些曾经错过的机会,那些被自己遗弃的人。每一张面孔、每一段回忆,都像尖锐的刀刃,狠狠地搅入大脑。
他再次回到游荡荒原的岁月,渺小而无助的躲在晶石缝隙中,听到父母濒死时的哀嚎,听到野兽凶残的拖咬嘶吼,听到自己死咬嘴唇压抑的啜泣……
不知藏了多久。
伪光西斜,少年孤零零的影子拉长渐远,拖行在辽无边际的晶原上。
所过之处,如墨的痕迹融化成河,似涌泉般拔地凝起手持镰刀的男人。
……
焰猿帮的大门前一片寂静。
灰黑色的风停滞空中,凝固了每一粒细小的尘埃。
万物静滞。
乃是某种恐怖的天地法则无处不在,有如巨大的盖碗从天而降,冻结了方圆数十米之内的一切。
云天赐尚能活动,他看向身前缓缓凝聚的幻象,那个手持镰刀的男人朝他微微一笑。
云天赐泪水忽如泉涌,心中有百般委屈,千般无助,此刻尽数爆发了出来。
“爹!”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抓住云毅的衣袍。
“我苦命的儿啊。”
云毅伸手摸向云天赐的头顶,叹了口气:“爹现在是已经死了吧。”
“爹你……”云天赐有些诧异,还是哽咽地点了点头。
“哎!”
云毅再次叹气,“爹不惜自坏金丹,将残片留在这仙寄丹中,为的就是让你能施展出一次我的灵域。将来遭遇大难时,哪怕面对的是结丹境的强者,只要他没掌握灵域,你都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可如今你面对的这些敌人不过是些炼气,将这仙寄丹中的灵域用在他们身上,实在是极大的浪费。爹便也知晓,定然是本体已经身陨,否则宗门里的那些筑基小辈们,又怎么不会乖乖地跟在你的身边。所谓人走茶凉,正是如此了……”
云毅用大手整理着云天赐残乱的袍领,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不过你能晋级筑基,爹还是很高兴的……怪爹以往太过放纵,保护过了头,宗门外的修仙界对你来说过于残酷。也罢,今后不论什么理由,你都不要轻易出宗,去找几个好女人,给我云家多留几个种,用心培养他们,才是正事,明白了么?”
“爹,我明白了!”
云天赐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往时,他最讨厌父亲婆婆妈妈的唠叨。此刻却才意识到,在余下的生命中,将再没有人会这样全心全意地为自己着想了。
二百余年修行,世人眼中宛若神明的结丹上仙,也只有在儿子面前时,才会与凡人无异。
那个为他开云辟雨的父亲,原来也是为他整理衣领的父亲……
更是他再也见不到的父亲。
云天赐哭的说不出话来,紧紧抓住父亲的手,不愿松开。
云毅还想再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寄存在金丹中的这缕意识即将消散,是时候解决掉灵域中的敌人了。
云毅挣开云天赐的手,缓缓转过身去。
“儿啊,好好看着吧。”
“最后再看一次,你爹诛敌灭寇的威风。”
……
大雨敲打着窗户,雷声在远处轰鸣。
他蜷缩在角落里,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试图隔绝那些刺耳的争吵声。父亲的怒吼,母亲的哭泣,还有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刀子一样刺入他的心脏。他想要逃离,但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他看见自己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门后传来低沉的啜泣声。他的手颤抖着,推开了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窒息。母亲倒在血泊中,眼神空洞,而父亲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把沾满鲜血的刀。转过头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缓缓地向他走来。
“不……不要……”他想要后退,但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了,无法动弹。父亲的脸越来越近,那张扭曲的面孔几乎贴到了他的脸上。他能感受到父亲呼吸中的酒气,混合着血腥味,令人作呕。
“你逃不掉的。”
父亲忽然化作手持镰刀的陌生男人,对他一刀斩下。
……
伪光西斜,晶原如血。
云毅拖动镰刀,看向前方迈步向前的少年,发出阴森的笑。
那笑声像是从骨头中渗出的寒气,穿透皮肤,冰冷刺骨,勾起人内心中最为深沉的脆弱与恐惧。
云毅清楚,每个人都有脆弱之处,每个人都会恐惧。
在他的魂魇中,所有因这些脆弱与恐惧倒下的修士,都将永远的沉沦,意识在那些他们最不想面对的记忆中循环,直到肉体死去。
他的笑声在晶原上回荡,突然化作男人与女人的痛呼哀嚎,还有野兽的嘶吼。
那少年猛然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