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六岁那年，我随姐姐到云南下乡。

在山里放牛的时候，我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我听到暧昧的喘息和呻吟。

醒过来后，林间不知何时起了大雾。

突然，雾中传来姐姐焦急的喊声。

我正想答应，有人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低声道：“别答应，那不是你姐，是淫蛛！”

……

十六岁那年，我随姐姐来到云南下乡插队。

我们到得晚，知青点已经住满了，我和姐姐就被安顿在了羊蛋家。

羊蛋姓杨名疍，学名是照乳名发音给起的。

农村有种风俗，生了男孩，故意给起个贱名，免遭鬼神忌，好养活。

前些年，水库决堤，羊蛋爸妈扛沙袋建坝，牺牲了。他家一间瓦屋，两间卧房。

晚上我和羊蛋睡一间屋，姐姐睡里间。

羊蛋名字虽不好听，可着实是个俊小伙，一米七八的大个儿，浓眉大眼，读过高中，喜欢看书，为人慷慨直爽。

我们姐弟俩都很喜欢羊蛋。

这天，轮到我放牛，我特意把牛往林子深处赶，就想寻个清净地方看书。

看书累了之后，我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隐约听到有男女的喁喁细语，还有喘息和呻吟。

醒来后，声音消失了，天空不知何时阴沉下来，林间大雾弥漫。

那雾气翻滚着，越来越浓，白色的雾气直朝我这边逼近。

牛早已不知跑哪儿去了，四周寂静一片，我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恐惧。

就在这时，雾中传来姐姐焦急的喊声。

我刚想答应，一只手猛地捂住我的嘴，不由分说地将我拖出了林子。

耳边是羊蛋压低的声音。

“别答应。那不是你姐姐，是文蛛！”

羊蛋放开了我，但神色紧张，眼中满是惊惧。

我被羊蛋的神情吓到，心中也不由得砰砰乱跳，问道“文蛛是什么？”

羊蛋边拉着我往山下走，边解释：“我听二叔说过，这红云山上有只文蛛，乡亲们都叫它淫蛛。这畜生能模仿人的声音，叫唤人名，只要被叫的人一答应，立即就会中了它的毒，被它迷惑，自己跑去它巢穴送死。”

羊蛋口中说话，脚下不停，拖着我走得飞快，我着急道：“牛！队里的牛还在山里呢！”

“这当口哪里还管得了牛，只怕早已经被文蛛吃掉了。你先担心你自己吧，你被文蛛盯上了。”

羊蛋腿长，拽得我趔趄不止。

我们很快跑到了地头，姐姐和几个知青正忙着呢，给萝卜浇大粪。

远远地看见我和羊蛋，姐姐放下长勺柄，朝我们走过来。

羊蛋不由分说，一挥手，示意姐姐跟自己回家。

路上，他对姐姐说了文蛛的事。

到了家，他让我们姐弟俩推进里屋，一边关门一边嘱咐：“月鹃，看好卫军，别让他往外跑，我去村另一头找二叔来。”

门才合上，又被羊蛋推开，他从颈上摘下个符，递给我，郑重嘱咐道：“把这个符挂在门背后，甭管谁来，千万不要开门。”

我和姐姐坐在屋子里，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羊蛋很急，说得太简略，我们都还没搞清楚，文蛛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但我们一向信任羊蛋，他那紧张万分的模样，把我们姐弟俩的心也一块提了起来。

“姐，这算咋回事？都新中国了，还真能有妖怪？”

我话才落音，门外就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刚想答应，姐姐一下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看向姐姐，只见她瞪大了眼睛，嘴唇发白，惊恐万分。

而窗外的女声还一声声婉转地喊着：“卫军，卫军，你在家吗？开门呀，我没带钥匙呢。”

我也开始颤抖起来，门外的声音，是姐姐的。

再没有比这更诡异的事情了。

此刻，姐姐分明满头冷汗地捂着我的嘴，嘴唇紧抿。

门外，她的声音却一直围着屋子萦绕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