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谁也走不出这座修罗场
沈炼站在岸边，目光紧紧锁定着逐渐靠近的陆文昭。
他的手里的捉风刀越握越紧，陆文昭老谋深算，不可掉以轻心！
果然，和沈炼预想的一样，陆文昭只身前来，身后没有一兵一卒，单刀赴会。
当二人距离二十多步的时候，陆文昭翻身下马，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礼盒，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
他的笑容看似友好，却让沈炼感到一丝不安。
“沈老弟，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来拜访陈公公吗？”陆文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调侃。
沈炼警觉地看向礼盒，拱手道：“陆大人这次是亲自带着烟花，来见陈公公了？”
陆文昭闻言哈哈大笑：“哈哈哈，沈老弟真会说笑，这不年不节的，放什么烟花呀？我这是给你带点小礼物！”
此时，两人相距不过五步，沈炼能清晰地看见礼盒的样貌，和之前陆文昭送给自己的礼盒一模一样。
难道这个礼盒里藏的也是炸药？
沈炼暗暗催动炁体，准备应对可能的爆炸，以免受到伤害。
但转念一想，二人相距如此之近，陆文昭难道是要和自己同归于尽？
也好，反正沈炼有神功护体，炸也炸不死他。
思忖间，陆文昭已经打开了礼盒。
“吱啦——”
沈炼猛然握住刀柄，心中紧绷，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冲击。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爆炸声，反而看到礼盒里放着一枚妖丹，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陆文昭瞧见沈炼如此作态，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笑里藏刀：“沈老弟，别紧张嘛，小小妖丹而已！刚才怡春院的妖怪来我这儿妖言惑众，挑拨你我兄弟之情，我把她内丹剖了，特意来找沈老弟赔罪！”
沈炼的心中一震，这颗妖丹正是小凤姑娘的！
他虽然依旧面不改色，但心中已是杀意腾腾。
这是陆文昭的下马威，警戒沈炼，别搞那些花花肠子，咱们都多少年的弟兄了，你那点心思和小伎俩，老哥能不懂？
陆文昭嘴角微微翘起，反手将礼盒丢在地上，妖丹咕噜噜滚到沈炼脚边，色泽逐渐暗淡，甚至有些裂纹。
说明小凤姑娘生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导致妖丹破裂。
“沈老弟啊，”陆文昭上前两步，与沈炼并肩，“听小凤姑娘说，你和老鸨子玩的很开心呢！呵呵，哦对了，那老鸨子是妖怪你知不知道？
不过沈老弟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这些妖魔胡说八道。
现在镇魔司所有人手，都已经杀进了怡春院。
我一定替沈老弟讨回公道，不，用，谢！”
沈炼猛然抬头看向城里，怡春院的方向果然燃起了大火，王幽容藏在自己体内的精元正在快速运转，说明老鸨子此时已经陷入战斗中！
同时，骆文昭歪着头凑近沈炼耳畔，轻声道:“我告诉你，整个淳安县都被我埋了炸药，如果我在一炷香内没有回去，那么大家都玩完。”
“……”
陆文昭拍了拍沈炼肩头，发出咯咯的笑声，目光又瞥向树林中，对沈炼说，
“还请沈老弟帮我拦下这群杀手，还有那个什么名册的事儿，你就别跟我胡诌八扯了。
我来呢，就是想告诉你，别站错了队，我现在是魏公公的人。
我把你当兄弟，只要你把陈东的头砍了，魏公公一定器重你，你跟着御马监这群老东西干嘛？傻不傻！”
“……”
“沈老弟，我知道你有不死神功，听哥哥的话，把宝船上上下下的人全杀了，你的老相好苏舜卿啊、王幽容啊，我就都给你留着，哈！”
说着，陆文昭就要转身离去，却见刀光一闪，沈炼捉风刀出鞘，他连忙躲开，从马鞍下抽出一把八尺苗刀，大骂道，
“沈炼，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要想清楚了！！”
沈炼眼神怒火冲天，横刀立马，已经摆开进攻架势，冷冷道:“没这么复杂，我只想杀了你，为张龙他们报仇！”
“沈炼！！”陆文昭怒吼道，“难道我就不是你的兄弟吗？
高老头家，你私藏高家姐妹，这事儿我压下来了；
刘家村，华阳针这么重要的线索，你隐瞒不报，我放过你了；
南山山脚下，你杀了黄县令，我压下来了；
你同乱党，火烧案牍库，杀裴寂，我也没追究。
我陆文昭是真把你当兄弟，可是你为什么听陈姝那鸟人的话来杀我，你我十几年的交情，还不如那鸟人的投怀送抱？
擦亮眼睛吧，这都是陈公公的诡计，咱们跟着魏公公才有出路！！”
“但是你在礼品盒里放炸药，你真把我当兄弟吗？”
“你有不死神功你怕个蛋！！！我要杀的是陈东！！！”
沈炼、陆文昭剑拔弩张，十几年的交情，二人依旧记得对方年少时的模样。
从战场死人堆里爬回来不容易，在官场上战战兢兢更不容易。
但时间终将会冲淡一切，也会改变两个人的心境。
陆文昭只想一心往上爬，或许他真的把沈炼当兄弟，但也同时将沈炼当成了一枚棋子。
沈炼更为纯粹，他活着只为了斩妖除魔。
哪怕皇帝是妖魔，他也照砍不误！
镇魔司已经变味儿了，再也不是太祖皇帝建立之初的镇魔司了。
拿童子上贡朝廷，只为皇帝口腹之快，沈炼做不来；
杀平民老百姓，用妖魔的童子充当份额，沈炼做不来。
如果人类比妖魔还要险恶，那就人、妖一起杀，天人犯法与庶民同罪，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这是太祖皇帝说的！
所以沈炼和苏舜卿走到了一起，他们有共同的志向，没有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只有一把刀，一颗滚烫的心。
在夕阳的余晖下，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沈炼握紧了捉风刀，刀身在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寒光。
眼神如同利刃，直视着陆文昭，透出一丝不屈与决然。
陆文昭则站在原地，面带遗憾，悲从中来，
“沈炼，你还年轻，有理想是好的。
可是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升不上去，又没脸下来，你就会懂得名利有多重要。
什么气节、理想、抱负，也都磨的差不多了。
我的膝盖已经跪出老茧了，可我不想一直在跪着了你懂吗！！！！！”
陆文昭一声咆哮，将冷风衬托得更加凄凉。
尘封的记忆也在此刻冲击着沈炼的脑海，他又想到了边疆战场，陆文昭被绑着要杀头的景象。
沈炼冷冷一笑，不愿再去回想记忆，而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陆文昭，或许在当年边疆战场上，我就不该救你，你已经被名利冲昏头脑了，该醒醒的是你！”
“……”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仿佛能擦出火花。
周围的空气因为他们的对峙而变得凝重，似乎连风都不敢轻易吹动。
“好，你我之间的恩怨，今天了结！”
陆文昭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悲怆，
“咱们谁也别想走出这座修罗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