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黑梦
“引灵炁入体，聚而成灵源。修者踏步行拳，脚踏七星。先以神念感天地灵息之幽微，似缕若纤。缓吸气兮，意想灵炁由口鼻徐入，经喉咽而直下丹田；轻呼气也，驱体内浊气以出焉……”
秦政缓缓闭上了眼睛，孔方的声音响在耳边。这声音从小就听，生理上便感觉熟悉，亲切，让人心里觉得踏实。
这具身体终究太过虚弱，撑到现在，已是疲惫不堪。昏昏沉沉间，他慢慢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秦政感觉自己沉入一个黑色的梦中，周围是灰蒙蒙的雾，无所不在，如泥沼一般将自己包裹。
他在漫天雾气中走着，孤身一人，独自跋涉。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座黑色的高墙。上下无限高，左右无限长，拦住了自己的道路。
他举起拳头，用力敲击，发出咚咚的沉闷响声。
咚咚。
他用力喊着，大吵大嚷，黑墙耸立在面前，无动于衷。
最后，他开始用身体撞墙，嘭，嘭……一次又一次，发出重重的响声。
嘭！
他一头撞在墙上，头破血流，就此昏厥了过去。
此时，似乎有一缕缕昏黄色的气透过黑墙的缝隙，钻入他身体里。
……
秦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躺在龙床上，周围的景致一切如故。
原来并非是梦，还担心一觉睡醒，又会穿越回原先的世界。
至于刚刚的黑梦……昏昏沉沉，已经记不真切。
寝宫内亮着几盏黄铜宫灯，地上的金砖泛着清冷的光，黛青光润，古朴坚实。几个宫女靠在宫柱上，轻轻打着哈欠。
秦政深吸一口气，呼吸着龙涎香的气息，他忽地一怔，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头脑清明，肺部不再咳嗽，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仿佛胸腹间有一股暖流，烤得全身暖洋洋的。
秦政睁大眼睛，修仙这么灵的嘛，这么快就有效了。
这时，他鼻尖嗅到一股幽香，低头一看，却原来皇后娘娘就在自己身边，此时轻轻倚在床上，几缕发丝落在她羊脂玉般的脸颊上。
她双眸轻阖，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扇形的阴影，樱桃小口微微嘟起，仿佛在睡梦中也带着几分娇嗔。
她本就是绝色，此时在宫灯之下，更显恬静柔美，脸上泛着淡淡的光晕，似乎打了一层滤镜般。
秦政一时看得呆了，下意识伸出手去，到了半程，又下意识收了回来。
皇后娘娘还是被搞醒了。
她急忙站起身，道：“臣妾在这里伺候着陛下，一时竟睡着了，还请陛下恕罪。”
“你也累了，上来一起歇着吧。”说着，秦政掀开了半幅龙被。
皇后娘娘双颊顿时红得像桃花一般，红晕自肌肤底层一层层散开，口中支吾道：“陛下，不可……保重身体要紧。”
“嗳，你想到哪里去了。”秦政摆摆手，“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朕这幅身体，便是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皇后娘娘垂下头去，把头上的凤钗拔掉，乌发如瀑布一般垂下。立刻有宫女上前，替她解开衣裳的扣子，伺候着她除掉外衣。
最后，她只穿着月白色的贴身小衣，小心翼翼躺在秦政身边。
秦政此刻也是心潮澎湃，两世为人，这样的经历却是第一次体验。
昏暗的寝宫中，宫女似寐非寐。
这时，龙床上忽然响起一声轻吟。
赵婉儿轻哼一声：“陛下，不可以。”
“你想差了，陛下岂是那种人。”
“陛下，你答应过臣妾的……呜呜……”
“陛下……龙体要紧，让臣妾来吧。”
……
一段时间后。
秦政躺在床上微微喘息，看着赵婉儿光滑的脊背，心里忍不住感慨一声：宫里的姑娘真白呐。
这世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当皇帝。
比当皇帝更爽的便是一边修仙一边当皇帝。
这《龙虎大御天功》也太攒劲了，自己才刚开始修行，身体便恢复了一些。
自己得抓紧时间修，让身体尽快恢复。
这时，文书房的宦官在纸上忠实地记下了一笔：秋，九月十三，帝与皇后寝于朝天宫。
……
次日，王怀朴刚刚入宫，见到孔方时，见他整个人神采飞扬，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喜色。
王怀朴眉头却是拧成了一个疙瘩，没好气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让孔公公如此高兴。”
“王大人请看。”孔方迫不及待地将抄录下来的起居注给对方看。
王怀朴一见，顿时睁大眼睛：“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难道咱家还能哄骗你不成。”
“好好好。”
王怀朴连道三声好，整个人激动万分：“这真是我大晏之福，万民之福，百姓苍生之福，我大晏有后了。”
孔方微微一笑：“王大人先莫激动，这说明我们的计策奏效了。原先陛下迷信仙道，被方士蛊惑。如今形势已变，只要我们因势利导，再有王大人这样的贤臣辅佐，陛下未必不能迷途知返，说不得日后也能成为一代明君。”
王怀朴用袖子擦了擦眼窝的泪水，心中激动万分。若陛下能留下储君，自己也算对秦氏的列祖列宗有了交待。
万一再修仙把自己修死，由储君继位，说来也未必是坏事。
“陛下现在身子还虚，还是要节制身体。”王怀朴道。
“咱家自然省得。”
“陛下现在何处？”
“正在御花园修仙。”
御花园的万春亭前。
秦政一袭月白的袍子，身上汗津津的，正按照《龙虎大御天功》上的插图所绘，一模一样地行功。
王怀朴悄悄从月亮门后探出脑袋，见陛下神情专注，动作一板一眼，整个人极其认真。
“咦？”
“陛下恢复得好快，昨日还下不来床，今日便可下地了。”
孔方道：“陛下从小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底子打得好。又有王首辅献得神功，再让太医院开几副药，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养好龙体。”
王怀朴点点头，自己编造的那本《龙虎大御天功》倒是参考了一些武学的奥秘，陛下勤加练习，总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