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默
在家里似乎一直都在向往自由，可等到在外游玩许久，又开始想念在家的恬静。真正在家闲下来，总想着找点事情做。
“你这个年纪没有喜欢的人吗？”花初坐在窗户上，只是看向远处，风轻柔地抚摸上她的脸颊，没有血色。
“我喜欢的是女孩子。”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那些男人总是理解不了我的心思，太爱计较，一吵架就说我给你过什么东西，而我也付出过，但在那个情况下，我说不出来任何的话。
“女孩子啊，没关系，时代不一样了嘛。”她短暂的惊讶后恢复了平静，“我可以理解的，不论男女，纯洁的爱情总是会让人痛苦的。”双眼空洞，应该是对情情爱爱的无感了吧。
“我也喜欢过男人的，只是，他似乎没那么爱我。喜欢他的人好多，他喜欢的人也好多，我可能在他心里排不上号。”我垂下视线，手中转动的笔也啪嗒一下掉在卷子上。
“那你喜欢的女孩子呢？”
“她有男朋友了，而且已经计划着高中毕业后就订婚。”我抿紧嘴唇，心里想过千万句不再和她相见的话，嘴角嗫嚅一下，没有一点声音。
楼外的烟火绚烂夺目，冬天的冷空气不断从裤管钻进来贴着我的体温。大年初一的那晚，我与杨霖并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耷拉在靠背上的手跃跃欲试的想搂住她的肩膀，却因她一个回眸，打着哈退缩。
“那个人和你很亲密？”问出这句话，我下了很大的勇气，这是一场她知道的暗恋，与其说她知道，倒不如说她懵懵懂懂，不懂我给她说的表白。我说的那个人是一个胖胖的男孩，在吃饭时坐在她的旁边，往她碗里夹菜，告诉她多吃点的人。
饭桌上的两个人看上去浓情蜜意，暗送秋波，我自然察觉到我的处境可能不太妙，但至少应该不会太糟。
“嗯，他是我男朋友。”简短的几个字，我的心却差点不再愿意跳动，风好冷，吹在脸上，全身都是僵硬的，一时失语。
“你和他，多久了?”我的眼睛只是麻木地锁定在前方的无尽黑暗，耳朵听见声音在发抖。
“两年了。”我回头看着她的脸，那笑容灿烂得划伤了我的心。
“挺好的。”不知道是退让还是什么，竟然没有力气去歇斯底里。
“那，他对你好吗？”我接着发问，如果他对她不好，我会不惜一切抢走她，我接受她结婚，但是不能接受她过得不幸福。
“好啊。”她很自信，满面春光。也很正常，热恋期的女孩子总是对爱情具有超脱物质的幻想。
“具体点呢？”她心思单纯，没有谈过任何的爱。
“反正，别人都说他对我很好。具体怎么好，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这两年，也还可以吧。”微笑，不明意义的微笑，到底是在掩饰什么，还是说和我谈及这些会很尴尬。
她说他们会一起去古镇玩。那些过于私密的话我不知道怎么开口问，索性就不说了。
“还是希望你慢慢来，不要着急。毕竟你也还很年轻。”我担心她被伤害，但也希望她真的可以过得好。
自那之后，似乎很少和她说话。如果说以前我是黏着她的那个人，那么现在，我就是最狠心要割舍的人。她说我们是朋友，下了课也不经常一起走。我也曾让她走在街道的内侧，在每个生日送出一份礼物，时常的异地惦记，却没有相逢的勇气。昵称归于平庸，心里一阵刺痛，她已有良人来相拥，不再需要我的问候。
后来高三，高考结束的那天，我收到了她的请柬。是的，她结婚了。
在最后的毕业晚会时，我记得那天喝了很多的酒，后来......后来好像是被老爸骂了......
“女孩子家家喝这么多酒，真不知道你一天要干什么，我一天这么忙，你不要给家里添乱。”他面容憔悴，胡须潦草，似乎很多天没打理了。
“要你管！”我用力挣脱开他扶着我的手。
“我是你爸！怎么就不能管你！”
“你是我爸！你有关心过我吗？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我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当时只想逃离开，离他越远越好，我已经没有了最爱的人，麻木低沉地生活了一年。
“你今天跑出去了就别回来了，我没时间等你回家！”他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一片哗然，我们的教室在五楼，走廊上还堆着一些课桌凳子。
我......后来做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哎，你想什么呢这么专心？”花初走过来拨弄我眼前凌乱的头发，轻轻贴近我的耳朵。
“没事。”我回过神，忘记了在那晚之后的事情。
夜深人静，我为什么会有这些记忆呢？我明明还没有到毕业。为什么？
或许是错觉，又或者是我想多了。
次日，老妈说要去开家长会了。
另一个班级的班主任请假了，拜托我们班主任给一起开了。好多陌生的脸孔，坐在季子文旁边，她颤抖个不停，在他的座位坐着的是她爸爸。
“你就是祝司？”她爹侧过身问我，整齐的刮胡痕迹，衣服干净。
“是的叔叔。”我扭头对上那双死水般的眼睛，莫名有些冷。
他粗糙的手指不停地在成绩单上摩挲，一边看着我，一边细细品味我那一塌糊涂的成绩。一旁的季子文连忙拉住他的胳膊。
“爸，这不是祝司......”她看向我的眼神复杂。
“不管是祝司还是谁，坐在你旁边，不能给你带来什么成绩上的提升，这种朋友还是不要来往了。”语气强硬果断。
是因为我成绩不好，所以否定我和她的友谊吗？她为什么不承认我是祝司，是因为她也觉得我们的友谊已经到头了吗？
家长会上我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只是呆滞地在想我们之间的感情。老妈也没说什么话，静静地听着。
你真的要和我不联系吗？
我难以开口说出这些煽情的话，悄悄在桌下写好纸条揉成一团，趁他爸不注意，使劲塞进她手心，又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不经意地看看她有没有拆开看，确认她在我眼下看了小纸条，我才又放心地直视她的眼睛。
没有，担心我爸会多说。
她把纸条放进我的兜里，笑意盈盈地扭过头去。
“由于很多家长都很关心孩子在学校的表现，所以学校决定将监控权限开给每一位家长，家长凭借自己的身份证和孩子的身份证就可登录网站观看了哈......”那位班主任的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有家长老在家长群里问：我家孩子最近怎么样。诸如此类的话，班主任是最烦的。
以后我只能和你传纸条了吗？我情不自禁在脑海里想象分别的泪目画面，不过，应该可以说话聊天的吧，虽说季子文怕她爹。
“你和那个祝司还是谁，远一点，别被带坏了。赶紧安安心心考个好大学才是真的。”家长会散了，我隐约觉得我和她也快散了。他爹走的时候还警惕地打量着我。
“你似乎要有一段寂寞日子了。”花初站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什么叫一段啊，之后的日子基本都是这样了。”我无奈的摆摆手，垂头丧气地走进哄闹的教室。
“哎，你把成绩提上去，她爸不就不会说啥了嘛。”她给我出主意，可我觉得这个主意不能立竿见影。
“什么啊，她爸是觉得我成绩不好才不让我们一起玩的吗？她成绩和我差不了多少，所以啊，她爹就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你要知道，我以前是出了名的混混，他怎么梦可能轻易放心让她和我一起玩，还不是怕我把她带坏了。”我收拾好桌上的课本，坐下来，悠哉悠哉地翘着二郎腿。
“那你这......”花初不语，只一味地摇头。
“没办法，现在走一步一步咯，你要相信友谊是不会这么容易就打垮的。”我信誓旦旦地说，实则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说她会一直是我的好朋友。
“那可不一定，你还相信情比金坚啊？你的那位好朋友可是和另外一位女同学手挽手去厕所了。”她戏谑地看着我，期待我生气的反应。
“没关系，风口浪尖上，她去找别人玩也很正常。”我不屑一顾地做好，拿出自己的试题本写作业。
“你这一个月的假期没休完就回来了，不觉得可惜？”她坐在我堆的书上，短发在阳光下变成金色，又逐渐变透明。
“说实话，旅行真的没意思。他俩在玩，不是吃就是喝，别的风景一点不看。”
“哎，你臭味相投的好友回来了。”她用肩膀轻轻地顶了顶我的肩膀，扬起下巴示意我看向讲台。
那对人儿手挽手，有说有笑，像极了情人。
“回来了就回来了，大惊小怪的，没见过人？”
“见过啊。只是你觉得情比金不离不弃的人还没见过。”她捂着嘴肆意地笑着，目光锁定在她俩的身上。
你很喜欢和她一起玩？
我的纸条慢慢悠悠地挪动到她课桌的领地。
没。快上课了，别玩了，听课吧。
她回避我的问题，眼睛也急忙的躲在黑板上。我似乎知道了我们之间的结局，除了越走越远，没有其他。
你当真不理我了？
锲而不舍，她只要没有亲口承认我们的友谊到此结束，那么我就会一直一直缠着她。
好好上课。
纸团不小心落在地上，讲台上的老师似乎看到了我的一举一动，怒呵道让我站到教室后面去。
“吃力不讨好。”花初感叹，默默地坐上了我的凳子。
她的变化太大了，我难以接受。沉默是今晚的，可我度过的这一周，都是沉默的，压抑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开口说一起去玩，她有了新的朋友，不再需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