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总不能不上学吧
弗农睁大了眼睛,愣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枚闪耀着月光的勋章,上面复杂的图案和字母正用一种显而易见的方式向在场的人宣告着其中蕴含着的、难以忽视的权威和地位。
“伯恩......爵士?”弗农终于挤出声音,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他的目光在莫里斯脸上和那枚勋章之间反复游移,似乎想从中找到某种破绽,来证明这一切是个荒唐的玩笑。
可是——
他失败了。
莫里斯见状,优雅地将勋章重新收入西服的内袋:“没错,伯恩爵士,这是您可以记住的名字,以免再称呼我为‘怪人’。”
诚然,这个下级勋位爵士货真价实。
此勋位虽然由君主授勋为骑士,但它并不属于骑士勋章中的一种。
这个勋位一般会授予对社会事业有贡献的人士,此外,所有出任英格兰及威尔士高等法院的男性法官均会获得此勋衔。
一位没有取得爵级骑士勋章的人是不可冠上“爵士”头衔的,但如果他在日后成为了下级勋位爵士的话,那他便可以在名称加上“爵士”头衔。
而事实上,这是一种颇为常见的情况。
比如说,大名鼎鼎的弗格森爵士获得的就是这种勋位。
于是,弗农的脸色变得十分难堪,红一阵、白一阵,看起来十分滑稽。
眼前这个瘦高的男人,那副自信而从容的模样,彻底打破了他的优越感。
一个被他视为“怪人”的巫师,竟然还拥有这样的身份和地位?
然而,莫里斯并没有打算就此作罢。
“这还没完。”莫里斯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依旧带着那抹不急不躁的微笑。他再次从西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到弗农的眼前。
弗农下意识接过,低头一看,眼睛猛地瞪大,只见名片上赫然写道:
伯恩·莫里斯。
牛津大学毕业。
律师。
弗农的手指微微发抖,他看着名片上那行“律师”的字样,脑海中已经隐隐意识到眼前的情况比他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然而,莫里斯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他微微俯下身,缓缓说道:“德思礼先生,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一个非常严肃的事实。”
弗农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惊疑不定,而莫里斯仍在继续给他施加着心理压力。
“按照常理来说,在大不列颠及其北爱尔兰联合王国的法律框架下,并不存在所谓的‘城堡法’。那是某些野蛮国度的法律,您完全不必在这里引用。”他说到这里,语气稍稍顿了顿,指了指自己脚下的门槛,嘴角微微扬起,“更何况,我甚至还没有真正进入到你的住宅。”
弗农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加苍白,似乎已经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假设,请您记住,是假设,假设您有持枪许可证,并且手续齐全的前提下,”莫里斯的声音不知何时提高了几个度,“您刚刚无故侮辱了一位英国爵士为‘怪人’,并且在毫无威胁的情况下,公然将枪抵在这位英国爵士的胸口。”
“这样的行为,德思礼先生,不仅是对法律的践踏,更是为大英帝国做出优秀贡献人士的羞辱,”
弗农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反驳,但莫里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我想,我在牛津大学的校友们会非常乐意听我谈谈今天的经历。”
“毕竟,他们也同样热衷于维护我们的法律和正义,而作为一名英国爵士,我相信我有权利寻求他们的帮助,捍卫我应得的尊严与权益。”
弗农的嘴巴张开又闭上,愣是没挤出一个字。
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来复枪险些滑落在地上,那张圆胖的脸上,此刻也布满了恐惧和无助。
最后一句话,是绝杀。
牛津大学是何等的地方?
这是全世界无数精英梦寐以求的殿堂。
在英国,牛津大学不仅是学术的象征,更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
几乎各个领域,都有牛津大学毕业生的身影。
从科学到文学,从经济到政坛,他们无处不在。
撒切尔夫人、克林顿总统、新闻大亨默多克……这些名字足以让人明白含金量。
英国的首相,美国的总统,印度的总理——甚至在某一段时间内,连续五届英国首相都是牛津大学的毕业生。
更不用说内阁成员,那些制定政策、掌握国家命脉的大人物们,大多也是从牛津走出来,牛津大学的含金量在英国政坛不可言喻。
在英国这个言论自由的地方,你可以攻击女王,不少媒体也是这么做的。
但是,如果精确到学校的话,那毫无疑问是一场灾难。
再反过来讲,如果是一个普通人,也不用在意这些舆论上、政治上的攻击。
不过,可别忘了弗农·德思礼的另外一层身份——格朗宁公司的主管。
倘若董事会的人知道,他竟然将一把来复枪无故抵在了一个牛津大学毕业生、律师、身上还有爵位的一名英国绅士的胸口前。
后果......不难想象。
幸好莫里斯不是黑人,不然今天耶稣来了英国也救不了他——这个BUFF算是快要叠满了。
“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德思礼先生。”
听到这句话,弗农如梦初醒。
他僵硬地站在门口,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
现在事情虽然已经朝着糟糕的方向转变,但还没有彻底失控。
眼前这个伯恩爵士似乎并没有打算解决他的“过失”——至少目前还没有——一切仍然留有回旋的余地。
“对,对!”弗农脸上的表情瞬间转变,从咬牙切齿的愤怒变成了勉强堆砌出谄媚笑容。
他连忙低下头,粗短的脖子像塞进衬衫里的火腿一般涨红,“请进,请进,伯恩爵士,请原谅我刚才的鲁莽,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说着,弗农小心翼翼地将门开得更大,几乎像是鞠躬一般将自己肥大的身躯挪到一旁,脸上满是讪笑,想用这种方式掩饰刚才的失态。
身后的众人惊呆了。
尤其是哈利。
他还小,哪能了解到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他的视角,只看见自己一向严厉、用着鼻孔看人的弗农姨夫突然对那个人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荒诞而可笑。
至于怀疑眼前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发生的——达力早就帮他做了。
达力用尽力气拍了一下自己肥嘟嘟的脸,再确认不是在做梦之后,他和佩妮如同弗农一样,恭敬地站在一旁。
哈利这种几乎看不了电视的小孩儿不了解外界,而自小在父母耳熟目染之下的达力可是明白刚刚门口发生了什么。
莫里斯淡淡地扫了弗农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优雅地迈过门槛,像走进了南肯辛顿(伦敦富人区)中某个奢华的沙龙一样自然。
事实上,刚才所有的内容全都是真实的。
五年级从霍格沃茨退学的他能去哪里?
英国的学校就那么几个,当然是牛津了,人总不能不上学吧。
至于去牛津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便是交流与学习。
那里蕴含着代表着人类文明最为先进的思想、著作。
是的,他想治病。
和某个马姓伟人相同的是,马姓伟人在写《资本论》和某个宣言前,在大英图书馆几十年如一日的钻研理论,就连他在大英图书馆固定座位下的水泥地都磨出了脚印——莫里斯也在牛津大学图书馆也有个座位。
只是,没有被磨出脚印。
无他,赞助牛津大学的名流太多,这就导致牛津大学图书馆的地板质量很好——不过临走的时候,莫里斯用魔法也在地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只见莫里斯随手抖了抖湿漉漉的披风,将雨水甩在外面,然后缓缓摘下帽子,微微点头:“多谢,德思礼先生。”
这种从容与优雅让弗农的笑容僵了一瞬,但他很快恢复过来,继续赔笑道:“不、不客气,伯恩爵士,您请随意——呃,需要喝点茶吗?或者别的什么?”
“不必了。”莫里斯简短地拒绝,他的目光转向屋内,很快就看到了那个瘦小的身影——哈利·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