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有罪
“纯血家族!”
一个声音猛然从人群中喊出,就像是野火燎原一般,这个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更多的巫师挥舞着拳头高声附和着。
一时之间,怒火化作一片浪潮席卷整个酒吧。
见状,莫里斯冷笑一声,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自称是巫师社会的一员,但现实呢?”
“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们都不属于这个社会,也不被需要!”
“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曾经的他们帮助敌人杀害我们的亲人,摧毁我们的家园!”
“如今,他们依然掠夺着我们的财富,瓦解我们的家庭,抢夺我们留给子孙后代的未来!”
他步步向前,声音洪亮如雷:“朋友们,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台下群情激昂,有人挥舞魔杖,有人怒吼声嘶力竭。
莫里斯站在沸腾的人群前,他高高的举起右臂,呐喊着:
“我们需要团结起来,只有团结起来,我们才让那些蛀虫付出应有的代价!”
“是的,这条路上或许会有牺牲,我们会经历痛苦,但最终的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
“所以我在这里向所有人号召——”
“让我们向他们开战,拿回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直到此刻,肖恩放下了笔,呆呆地望着吧台前的那个名叫伯恩·莫里斯的男人。
在此刻,那瘦弱的身影像是被火焰包裹着一般,让人感到浑身炙热。
肖恩深吸了一口气,环顾着四周——他看到平日里平静得近乎麻木的巫师们,如今一个个脸上带着愤怒与狂热的神情。
一些人挥舞着魔杖,一些人高声呐喊。
所有压抑已久的情绪都被这位名叫“莫里斯”的男人撕开了口子,倾泻而出。
但肖恩没有被这热烈的气氛完全感染。
他的目光回到莫里斯身上,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那激烈到近乎狂热的姿态,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于是,肖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笔记本,那上面写着的最后一句话:“伯恩·莫里斯——狂徒、预言家,还是改变的导火索?”他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将这句话划去,改成了:“伯恩·莫里斯——点燃火焰的男人。
诚然,这是肖恩第一次见到莫里斯。
可他却没想到,下一次近距离再见到对方,却已经是在一个月后威森加摩法庭的听证会上了。
......
一个月后。
1990年,7月30日。
英国,伦敦,魔法部。
十层,威森加摩审判室。
坐在最后一排的肖恩·菲利普斯静静注视着大厅的一切。
整个审判室人声鼎沸,空气中充斥着低语、窃窃私语以及偶尔的咳嗽声,汇成了一种令人压抑的嘈杂。
这间年代悠久的审判室从未显得如此拥挤,连平日里鲜有人踏足的角落都被围得水泄不通。
不过此时,无论是威森加摩的成员,还是站在旁听席上的巫师,每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审判席中央。
那里,一个男人正被铁链牢牢束缚着,他低垂着脑袋,比上一次还要潦倒且憔悴。
伯恩·莫里斯——那个曾在猪头酒吧点燃风暴的男人,如今正以“违反保密法”站在审判的焦点上。
肖恩的目光微微晃动,心中掠过一阵复杂的惋惜。
过去的一个月,莫里斯的名字几乎成了所有报纸和谈话的中心。
他也成功凭借对莫里斯的报道,狠狠地在报社里出了口气,让斯基特那家伙闭上了她那张令人作呕的嘴巴。
从霍格莫德到伦敦,从小酒吧到对角巷的集会,莫里斯一次次发表激烈的演讲。
然而,这场狂热的浪潮终究迎来了它的终点。
三天前,莫里斯在一次公开演讲集会上,被傲罗以“违反保密法”被当场逮捕。
消息传出,整个巫师界为之震动。
有人称他为革命的先驱,也有人将他斥为社会的祸患。
肖恩作为这一切的旁观者,却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刻的到来几乎是必然的。
“是莫里斯失败了,”他心想,“还是这个世界根本无法容纳他的声音?”
大厅内,审判开始了。
“安静!”
阿米莉亚·博恩斯的声音响起。
在威森加摩首席审判长“生病”的前提下,这场声势浩大的听证会由她这位英国魔法部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司长临时主持。
同时,身为魔法部部长的康奈利·福吉和魔法部副部长多洛雷斯·乌姆里奇同时出席。
博恩斯环顾四周,待嘈杂声完全平息后才缓缓开口:“威森加摩今天召开听证会,审理伯恩·莫里斯,罪名是涉嫌严重违反国际保密法,以及多项危害巫师界稳定的行为。”她顿了顿,声音更加严厉,“被告,你是否承认这些指控?”
大厅内一片死寂,所有人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莫里斯的回答。
然而,莫里斯只是抬起头,用着那双疲惫的眼神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目光掠过博恩斯,福吉,甚至是乌姆里奇,最终停在了肖恩所在的旁听席上。
这一刻,肖恩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也是这场审判的一部分,是旁观者,是告密者,更是共谋者。
如果不是的话——
那他到底是什么?
这个深奥的问题还没等肖恩琢磨明白,只看见莫里斯张了张嘴,从喉咙深处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有罪。”
这简单的回答瞬间让空气凝固。
坐在旁听席上的巫师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而审判席上的博恩斯眉头微皱,似乎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
福吉的脸上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得意,而乌姆里奇则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了她惯有的假笑。
博恩斯轻咳了一声,稳住了场内的秩序,然后继续问道:“被告,你是不是纯血巫师?”
莫里斯抬起头,语气带着淡淡的讽刺反问道:“你是指一个写有我名字的家谱,还是指我身上流淌的血液?”
博恩斯脸色微微一僵,但她迅速恢复了冷静,继续问道:“你曾经是不是因为行为不当从霍格沃茨被勒令退学?”
莫里斯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他缓缓说道:“那是我主动提出的休学。我想,你们的记录应该清楚。”
大厅内再次响起低低的窃窃私语,肖恩坐在最后一排,感到自己的呼吸有些发紧。
他好像......想起这个男人的过去了。
这些年,从霍格沃茨退学的巫师可不多。
博恩斯的声音略显冷硬:“你被指控严重违反保密法,并因此被称为巫师界的敌人,你对此有何回应?”
莫里斯听到这句话,终于露出了一抹冷笑。
他的眼神扫过审判席,最后停在福吉和乌姆里奇身上:“巫师的敌人?是我,还是你们?”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这个被铁链束缚的男人身上。
“如果小偷偷走了你的钱包,你把钱包拿回来,那么,你算不算小偷?”
没等这个问题引起反响,莫里斯继续说道。
“九年前,伏地魔倒下,战争结束。”
“这本该是我们重建的开始,是我们走向光明的时刻。”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直视福吉和乌姆里奇,“可是,那些声称是我们领袖的官员呢?他们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私下收受纯血家族的贿赂,停止了对他们的审判。”
“那些发动战争的纯血家族,战败后理应对我们进行赔偿,但这些赔偿呢?它们进了谁的腰包?”
“这些所谓的赔偿,变成了他们权力和财富的资本,却让那些在战争中失去家园、亲人的巫师们相互扶持,渡过那段艰难岁月。”
“他们被巫师选上来,享受着普通巫师赋予他们的权力,却与纯血家族沆瀣一气、同流合污。”
莫里斯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大厅中回荡。
“我想请问,这样的行为,算不算是犯罪?”他再次顿了一下,视线缓缓扫过旁听席和审判席,缓缓启齿道:“如果你们不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们——这才是犯罪!”
大厅内一片死寂,仿佛连空气都被抽走了。
福吉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愤怒地指着莫里斯,朝着博恩斯发号施令道,“让他住嘴,这是在法庭,不是在演讲。”
博恩斯却稳稳地摇了摇头,手中小木槌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继续说下去。”
莫里斯愣了一下,对博恩斯的态度感到意外,但他很快恢复平静,微微点头后转向旁听席,目光扫过那些低头不语的巫师们。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只是想要拿回九年前被偷走的东西——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这不是挑衅,也不是犯罪,这是我们对抗无能和腐败的魔法部的基本权利。”
“如果我真的有罪。”
“那么我的罪过就在于......保卫了英国普通巫师的权利。”
最后一句话,彻底点燃了威森加摩审判室里被压抑许久的情绪。
旁听席上,一些巫师开始低声议论着。
他们不再谈论着英国糟糕的天气,也不再讨论着这场审判的终点,只有一个话题在他们讨论的中心,那就是——公平。
曾经和现在巫师社会的分配制度,真的公平吗?
福吉愤怒得几乎要站起来,嘴唇微微颤抖,他正准备说话,乌姆里奇却悄悄拉了拉他的袍袖,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使他暂时冷静下来了。
而审判席上的博恩斯依旧面无表情,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之后,她抬起木槌,重重地敲了下去,宣判道。
“本庭宣布,被告伯恩·莫里斯犯罪成立。”
“判处五年监禁,关押于阿兹卡班,但是——”
博恩斯的话锋一转。
“一年之后可以得到假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