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月黑杀人夜
夜色沉沉，寒风凛冽。
刺骨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
枯枝败叶迎着火光在风中翩翩起舞，院子里金灿灿的银杏树叶分外扎眼。
赵钱孙沉默了，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他一直把桃花村的这件事当作一个睡前故事在听，从来没当过真，但这不落叶的银杏树作不了假。
满园银杏落秋风，是说银杏树叶在秋季就开始落了。
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的日子，这鬼银杏树却是只发黄不落叶。
晋武陵的故事最后还有这么一句话，桃花村的银杏树什么都能吸收，包括魔修的尸体。
这村子里的打更人也格外诡异。
通常打更人在工作时都是两个人在一起，一个人敲着锣，一个人敲着木头梆子。
而这里巡夜的只有一个更夫，敲的是木铎。
据他所知，花间派历史最为悠久的修真家族之一是司烜一族。
烜，意为盛大、光明，指火旺的样子。
司烜一族以职业为姓。
剩下的，赵钱孙也不知道了，外门弟子所能接受的教育不支持他了解更多事情。
但他知道。
有的人他还活着，已经死了。
有的人已经死了，他还活着。
活着的赵钱孙已经是个死人了，现在考虑下辈子叫什么名字还来得及，他不觉得自己比阳神期的大佬更耐活。
死掉的晋武陵还活在魔修后辈的记忆里，但凡知道这个故事的魔修，下辈子应该是不会再来桃花村了。
“大师兄，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陈子丰能知道这里是桃花村，也就意味着他知道怎么在这里杀了人以后，还能活下去。”
说话的人名叫马花客，声音粗犷，面容姣好的不像个男人，身材魁梧的不像个女人，是个不折不扣的金刚芭比。
赵钱孙眼睛猛的一亮，转头看向陈子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样，满怀活下去的期待。
陈子丰平静的直视着他，想也不想就回答，“惟死可解。”
赵钱孙冷笑了一声，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手指一下一下戳在陈子丰的胸口上，“你小子是不是找死？想独活是吧？别忘了我是练气二层的修士，你只是个连练气都没有踏入的废物。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着。”
幻想被拯救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只要给他们一点点希望，就可以把破碎的他们重新拼起来。
如果可以，陈子丰也想先给这帮拟人生物予以希望，然后狠狠摧毁，再予以希望，然后再狠狠摧毁……就像他们折磨桃花村里的普通人一样。
但猫戏鼠的恶略游戏现在不合时宜，司烜家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外边还有一个金丹真人在虎视眈眈的守着他，两者都不是什么善茬。
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子丰看着面前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面板，叹了口气。
人生不易，全靠系统作弊。
终于不用兜圈子拖延时间了。
网哈讯的游戏系统加载进度条就跟黄庭策划的命一样，又臭又长。
“叮！已解锁新称号。”
「蝶梦庄周——庄生晓梦迷蝴蝶，也不知道你是梦到庄周的蝴蝶呢，还是梦到蝴蝶的庄周。」
「称号效果：佩戴该称号时，修为自动提升至比敌人高出一个小境界，提升效果无法跨越大境界」
「在场敌对方实力强于我方实力，五对一，优势在敌方，你魔道修为临时强化至练气三层」
陈子丰甩了甩手腕，感受着体内流动的真炁，觉得自己强的可怕，能随手打死十个刚才的自己。
赵钱孙他们还在苦口婆心地劝说。
“在桃花村杀人你也脱不了干系，别忘了我们可是一伙的，你生是癸溟宗的人，死是癸溟宗的鬼。”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我们要是死了，你八成也活不下去，不如把你所知道的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们集思广益，活的概率还能更高。”
陈子丰扭头看向众人。
赵钱孙他们一拳接一拳砸他脸上、把他打的血肉横飞的场景历历在目。
现在是时候一报还一报了。
“不必多费口舌，你们该上路了。”
此刻夜晚是静悄悄的，萧瑟的寒风也停止了呼啸。
只有阵阵火焰燃烧木柴的噼啪声。
赵钱孙也不恼，只是盯着陈子丰的双眼，试图想从中获取到什么信息。
随后嗤笑了一声，率先打破了这份寂静。
“马师妹说的还真对，你还真是被我打傻了。他妈的，老子居然跟一个傻子费了半天口舌……”
说罢，身后立马响起了一阵哄笑声。
在场其余众人完全没有把陈子丰的话放在心上，同为杂役弟子，他们可太懂外门弟子和他们之间的差距了。
赵钱孙抬了抬手，所有人都停止了哄笑。
他没有再多说废话，巴掌在空中抡了个扇形，带着一股风声猛的朝陈子丰扇去。
只是胳膊才刚抡了一半，就被一只消瘦的手轻飘飘抓住，再动不能。
气氛悄无声息的诡异了起来。
“大师兄，他……他该不会被晋武陵夺舍了吧？”
马花客咽了口唾沫，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
“诶！晋武陵都死了多少年了，就算他能从坟包里爬出来，大师兄也能给他摁回去。”
另一个杂役弟子摆摆手，反驳道。
“你放你妈的……”
嘭——
一声闷响。
不等赵钱孙把话说完，陈子丰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一口牙吐出去半口，疼的赵钱孙眼睛直冒金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把没吐完的脏字又重新给咽了回去。
随即被陈子丰一脚踹倒在地上，膝盖死死压在他的脖子上。
赵钱孙口鼻被埋在土里，像条上了岸的青鱼，努力张大了嘴却吸不到半点氧气。
见势不妙的其他几个杂役弟子果断卖掉了“大师兄”，想要冲出门逃窜。
“噗嗤！”×4
血液飞溅。
四根烧了一半的木柴如彗星袭月一般洞穿了他们的脖颈，“咚咚咚咚”四声插在了红漆木门上。
四人应声倒地，溅起一阵尘土，手脚抽搐了几下，就再没了声响。
“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真没礼貌。”
赵钱孙几个人基本上是前后脚走的。
陈子丰松了口气，自己这人心善，见不得拟人生物生离死别，既然是同门，就应该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的。
忽然。
“笃、笃、笃”
古老响器的敲击节奏不紧不慢。
一下一下的木铎声仿佛敲在了陈子丰的心脏上。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没完没了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