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快逃

“绍恩家族的九级战士都过来见我——不然，你们的理事长可就要没命了！”荆棘之城上空迸发出一道粗声，传播极远。

一个褐色长袍中年男人被一只粗壮手臂抓住咽喉举起在半空中，他面容抽搐，双手抱紧那根手臂，竭力挣扎着呼吸。

听到面前这满脸横肉壮汉的吼声，褐袍中年人眼睛里满是痛苦的惊疑。他实在不明白，这位陌生的圣域到底是要做什么？来到荆棘之城如此放肆，难道他不怕自家的圣域老祖？！

秋风猎猎，日头直晒，中年人心中一片燥热。

此时的荆棘之城内一片混乱。那位陌生圣域就凌空悬停在二十多米的半空，哪怕是普通人，也能看到两个模糊身影。高等级的战士们，更是能清晰观察到褐袍中年人艰难地抽吸空气、逐渐青紫的口唇，以及无从着力的挣扎。

有些人群想往那里聚集，却很快被身边人拦住，往城内不同地方散去。

荆棘之城不同地方闪出三道身影，他们风一般飞跃过混乱人群，两快一慢到达那位圣域脚下的一座十几米高楼。

“这位大人，请手下留情！”他们一面求情，迅速跳起，落在高楼顶端。

“跪下。”

“咚——”三人中间那个精干男人来得虽晚，可却迅速双膝下砸地面。旁边两人稍显犹豫，但形势逼人，只得前后也跪下去。

“嗤嗤！”一道土黄色斗气极速射击而来，左侧那人完全反应不及，转瞬间就察觉到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胸口传来。他不敢质问，只得紧咬住牙关，努力不发出声音。

“我的指令，下次不要犹豫。”

悬空而立的壮汉穿一身兽皮背心长裤，他随意把手上的褐袍男人甩砸到脚下跪伏的三人面前。

“砰！”

跪在中间的精干男人穿一袭华丽青袍，他深深低下头，发出小心翼翼的声音：“请问大人，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绍恩家族去做的吗？”

壮汉在半空中盘膝而坐，他单手托着下巴，勾出丑陋的邪笑。

“你很恭敬。这不正常。你应该不知道索克已经被我杀死了。”

他饶有兴致地观察四人震惊质疑不敢相信的表情，又慢悠悠开口：“看来确实不知道。那就是想装得恭敬，好让我放了这人？你是乌尔城的贝托吧，我查到，你和这个——”，壮汉指尖窜出一道细小斗气，灵活地钻进艰难爬起跪着的褐袍人胸口，“——理事长雅安，不是向来作对吗？怎么会想救他？”

雅安痛苦地扭曲倒在地面，似乎有一万根针在他心脏旁边搅动。在他身旁，贝托双手在地板上死死抓出十个凹坑。

“哈哈哈哈哈！”壮汉看着这一幕仰头大笑。他喜欢这些人怨恨至极却又只能跪伏的样子。忽然之间，那条粗壮手臂一甩，甩出一道巨大的几十米长弧形斗气！

如同实质的斗气流划过空气，一栋栋楼房倒塌，一声声哀嚎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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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德森山脉。秋日高举，层林尽染。五彩缤纷的暖色凑成一幅鲜艳画面。

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里，蜿蜒出一道溪水。沿着溪水深入，渐闻“哗哗”水声。一匹白绸也似水流悬挂而落，在半圆的幽蓝潭水里拍出道道波纹。

潭边多有细石，水竹不生。视线里就显出一座竹屋来。

“哗——”

潭水中冒出一个线条分明的精壮身躯，是个青年。他上了岸，随手捋后金色头发，露出挺直的鼻梁，还有一双墨绿色眼眸。

他是伯德。

伯德捡起麻布擦干身体，穿上大石上摆放的衣物。

自从布雷兹皇帝被杀，光明教会统治整个阿德默斯大陆，如今已过去十四年。他在两个月前刚度过自己21岁生日。自从十八岁那年成为七级大魔法师，他就入了乌德森山脉外围，在威特城西北边的猎场边缘，找到这处落泉潭水。

这里就像小石潭记所记述一样，四面竹树环合，伯德一见到就喜欢了。更兼有一道落泉，以此来体会水元素奥妙，再好不过。

伯德走到潭边一处火塘，伸手一指，一道小火球浮现，点燃火塘内几块竹炭。黄色火舌升起来，舔舐着一个铁质挂壶。

伯德探头看看，壶里没几滴水了。再伸手一引，一道水流从落泉里分出——伯德可不会喝自己的洗澡水——朝壶中落去。

竹炭噼啪响着，散出竹木清香。

水沸了。

滚烫的水流从壶里飞出，在空气中滚成一个圆球。伯德往这个漂浮的滚烫水球里扔几片月霜草叶，控制着细小水流不断冲击叶片，维持其不沉落。

水团染上一抹极清淡的微绿。

叶片沉到水球最下面，飘落了。伯德张嘴，吞下一半水球，眯起眼睛感受着微甘。

又是平常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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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谁来帮帮忙，我孩子被压倒了！”

“呜，父亲——”

“兄弟们，绍恩家族不行了！跟我们一起抢！”

百千种大呼声、搬运声、崩倒声、抢夺声，龙卷风一样席卷在哈恩耳边。哈恩死咬着牙根，黝黑的眼珠快要蹦出来一样，艰难地不顾一切求救声，迈开双腿，朝北小跑。

他不敢跑得太快，怕引起天上那混蛋的注意。

哈恩不怕死。但他现在不能死。

在第一道呐喊声之后，乌尔城的九级战士贝托在赶往高楼时候看到哈恩——得益于桑德斯与克塔纠缠十数年的争斗，贝托对伯德、哈恩、克塔这三个家族里最天才的年轻人有不小的印象。

贝托叫住哈恩，对他说：“去找伯德，让他成圣域后为我们报仇——”

话音未落，贝托就化作幻影离开。

哈恩本来还迷糊。自己家族也有圣域老祖，怕什么？

但那道巨大的斗气弧刃划过几十栋房屋，引发出这片混乱后，哈恩认识到事情有多严重了。

因此，他完全不顾混乱，闷头往北跑。

不知不觉，哈恩跑到家族学院了。

这里也一片混乱。一群群学生被分成不同队列。同一分城的汇聚在一起，大一点的少年安抚七八岁的孩童。学院的老师们严阵以待，院长、两位教导主任不断发生争吵，似乎对接下来该做什么犹疑不定。

哈恩眼尖，在一片白茫茫院服海洋里瞅到一抹熟悉的黑色——是肯纳！

哈恩连忙找过去，不顾身边人不断窥视的视线，和肯纳简述贝托的话。

肯纳没有丝毫犹豫，褪下一枚戒指交给哈恩：“哈恩，去找伯德，把这枚戒指交给他。”

“可是，肯纳老师，你们怎么办？！”

肯纳痛苦地摇头：“哈恩，如果那人想要大开杀戒，没有人拦得住他。”

见哈恩还在迷糊，肯纳加重语气：“索克老祖说不定已经死了！哈恩，有光明教会在，那人不敢肆意屠戮，他杀不完我们十万族人。

但最重要的是伯德！伯德最有希望跨入圣域，那人一定会去斩草除根的！要抓紧时间，哈恩！”

哈恩终于被打破幻想。他壮硕脸颊上流下眼泪，转瞬被他用粗糙手指擦去。

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

肯纳继续说：“告诉伯德，逃命。不到圣域巅峰，不准回来。让他不要担心父母，我会去光明圣都（过往叫做烈火之都）通知他们的。还有你，哈恩，跟着伯德一起逃！”

哈恩重重点头，左手紧紧攥着那枚戒指，越过人群，放开速度，直穿过学院往厚山跑去。

那里树林荫翳，便于躲藏。哈恩准备沿着厚山往西到达纳城，再向西到乌德森山脉外围的深处，然后再向南，去找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