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张阁老也读小说

盛明熙打开包袱皮，展现在徐爵面前的是八本崭新的《红楼梦》的新书，三个银锭。

徐爵瞅着盛明熙带来的礼物，开心不已，脸上笑成一朵花。

银子有了，书荒也解决了。

两全其美啊。

《红楼梦》？

这本书闻所未闻，更别说看了。

曹雪芹又是谁？

徐爵笑嘻嘻说道：

“兄弟，有新书能想起哥哥，就不错了，拿这么多银子来，就见外了。”

他说着话，拿起崭新的《红楼梦》，仔细翻看。

盛明熙说道：

“仁兄这次帮了大忙，只可惜兄弟我没多少积蓄，难以重谢，惭愧惭愧。”

徐爵笑眯眯看着手中的新书，顾不上搭话。

他是个小说迷，一本书在手，不用半袋烟功夫，就能看出书的优劣。

盛明熙不再说话，端起茶盅悠然品茗。

他一直不明白，徐爵为什么要这样帮他。

若说徐爵撺掇他去花悦楼，是为了得到他的诗词，以博取馨悦姑娘的青睐。

在这之后，盛明熙想去真空寺面见张居正，徐爵毫不犹豫借给他锦衣卫腰牌，还让司礼监太监何进特意关照，这又是为了什么？

徐爵读着读着，忍不住笑出声来；紧接着面色通红，微微傻笑；继而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盛明熙万万没想到，徐爵这样外表粗鲁，言行粗粝的男子，竟然是个小说迷，会被小说感染，会被小说俘获。

“徐兄，客人还没走，你捧着本书，是在下逐客令吗？”

盛明熙故意干扰徐爵，想试一下《红楼梦》的粘性。

徐爵摆摆手说：

“兄弟，别闹，让我看完第一回。”

徐爵看得津津有味，看到精彩处，忍不住吟咏道：

“这首《好了歌》端的是将人生说了个透彻啊。你听听，你听听——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徐爵大声朗读《好了歌》，声情并茂，眼神从书上抬起，竟是热泪盈眶。

盛明熙没料到徐爵看小说，竟会这样入戏。

“徐兄，这本书怎么样？”

“兄弟啊，说真的，我看了不少书，还从没有看过这么独特的书。

你看看，书中的贾雨村，我一看就知道这厮不是啥好东西。”

盛明熙听了，哑然失笑。

按照前世史籍记载，徐爵比贾雨村好不到哪里去，也不算啥好东西。

“徐兄，你倒是细细说说，贾雨村这厮怎么个不好了？”盛明熙故意调侃。

“兄弟，别急，容我将第一回看完呢。”徐爵继续看书。

盛明熙轻舒一口气，知道这部《红楼梦》足以挽救盛家四房了。

前世凭这部奇书吃饭的人，凭这部奇书成名成家的人，如过江之鲫，比比皆是。

没想到自己穿到大明，也要凭这本书力挽狂澜，保盛家四房于不倒。

盛明熙心里算是踏实了。

如果徐爵这样粗通文墨的人，都能被《红楼梦》打动，那大才子张居正折服于此书，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徐爵看完第一回，忍不住发表评论：

“唉，当初要是早得到这本书，献给馨悦姑娘，说不定我早就纳她为妾了。”

盛明熙笑道：

“未必吧。”

徐爵固执己见，很肯定说道：

“怎么不会？你想想看，我若把甄士隐这段《好了歌》解注，原原本本背给馨悦姑娘，那还不把她晕得五迷三道，投怀送抱？”

盛明熙倒也觉得徐爵的话，有几分道理。

甄士隐的这段《好了歌》解注，不仅会让馨悦姑娘五迷三道，估计张居正、冯保都会为之生发感慨。

他才这样想着，徐爵捧着《红楼梦》，已经吟咏起来：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扛；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徐爵朗诵完，竟然泪水盈眶。

盛明熙轻声说道：

“徐兄觉得这本书如何？”

徐爵眨巴几下眼睛，长叹一口气：

“看了不少儿女情长、争权夺利的故事，再看这本书，以前看的那些书，显然低一个层次，很多书不值一提了。”

盛明熙心里更加踏实。

徐爵问道：“你这本书是从哪里得来的？”

盛明熙说道：“我自己写的。”

徐爵一愣笑道：“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盘了个书坊，想自己印书。”

盛明熙惊讶不已。

书坊才盘下一天时间，徐爵就掌握了情况，我还有没有隐私了？

徐爵接着说道：

“这部书作者曹雪芹，我可否拜见一下。”

盛明熙压住惊诧，笑道：

“这部书稿，确实出自我之手。”

曹雪芹是清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出生，现在是明万历六年（1578年），你徐爵再牛×，也见不到尚未出生的曹雪芹吧。

徐爵瞪大眼睛，瞅着盛明熙，不敢相信这本书会是盛明熙所作。

盛明熙解释说：

“我开书坊，就是为了刻印我这本书，你若不信，我改日再写五回，刊印出来，你就信了。”

“这部书真是你写的。”徐爵还是不大相信。

“绝对是我。”盛明熙毫不犹豫点点头。

徐爵激动得脸色黑里透红，急声说道：

“你太厉害了，你才十六岁，又要科考，还能写书，以后绝对是个大人物。”

“徐兄谬赞了，这本书，不过是闲暇之余而作。”

“我要把这本书推荐给冯公公。”

“冯公公有时间读这种闲书吗？”盛明熙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且不说冯保人怎么样，以冯保的名头，他读什么书，必定会有跟风效应。

徐爵说道：“你这就孤陋寡闻了，冯公公不仅喜好小说，收藏小说，还经常给张阁老推荐小说呢。”

“张阁老也读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