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戮仙
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霎时间，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落光了叶子的梧桐树上，挂满亮晶晶的银条；冬夏常青的松柏，堆满蓬松的雪球，枝丫都被压弯。
陆离前世是江南人，冬天很少见到下雪，就算下雪也只是浅浅一层，哪里见过这般鹅毛大雪，不由得多瞧了几眼。
正要下山回村。
忽然，一串脚印吸引了他的注意。
不是野兽的脚印，而是人才能留下的鞋印。
脚印还很新鲜，鹅毛大雪下还没来得及被积雪掩埋，显然脚印的主人离开没多久。
当然，若只是普通的脚印，陆离也不会被吸引到，说不定只是哪个普通猎户留下的。
真正吸引陆离的是脚印旁边的星星点点。
身为猎户的陆离对这种形状很熟悉，是猎物受伤逃窜时才会留下的血迹。
所以，是哪个猎户被山中的猛兽袭击，受伤了？
陆离有些拿不准，但还是慢慢跟了上去。
有壬水拳傍身，哪怕遇到大虫，陆离也有把握能够全身而退，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件虎皮大衣。
脚印很杂乱，看的出来主人受伤严重，走路踉跄。
一直跟着脚印走了几百米，陆离才终于看到了脚印的主人。
离自己几丈远的地面上，静静躺着一道人影，一身血衣被撕成碎布条，好不凄惨。
看模样大概二十来岁，浑身鲜血淋漓，尤其是小腹处一道狰狞伤口，深可见骨，甚至有肠子流出。
“伤成这样，这人没救了……”
陆离刚下完定论，就看到那人眉心处印着一道熟悉的银色铭文。
“这是……那日来到句山村捉拿白骨妖物的旬氏仙人？”
陆离有些不可置信。
很难想象那日凌驾众生，高不可攀的仙人也会有这般狼狈不堪的时候。
似是感应到有人过来，旬氏仙人艰难睁开眼睛，就看到陆离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眼中顿时闪过羞恼，恨恨开口。
“贱民！你在看什么？”
陆离连忙把头埋低，几日前发生的一切尚还历历在目。
为了逼出白骨妖物，这旬氏仙人不顾几百村民死活，强行使用宝珠炙烤了几刻钟，活活热死十余人。
显然不是个将凡人的命当命的。
虽然现在对方身受重伤，但谁知道还有几分余力？
瞥见陆离恭敬的态度，旬氏仙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暂时压下心中杀意，气息微弱的命令道。
“你……过……过来！”
闻言，陆离低着头，十分恭顺地靠近。
离近了方才看清这旬氏仙人身上的伤有多严重。
双肩留有两个血洞，殷红的鲜血如注般流出。胸口也留下几道深深的爪痕，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当然，最严重的还要数小腹上那道几乎将整个人拦腰斩断的伤口。
换做是凡人，早投胎八百次了！
旬氏仙人说话断断续续：“背……抱着本尊，先寻个安全地界。”
他本想说背，但又想到自己快要分家的上身和下身，只能无奈让陆离抱着。
陆离小心翼翼将旬氏仙人抱起，努力保持步履平稳，刚想动身，就听到旬氏仙人又补充了一句。
“不要下山，就在山上寻个安全的地界就行，本尊要先治一下伤。”
陆离自是言听计从，寻了个安全的山洞。
山洞里卧着一方平滑的石板，陆离脱下身上的棉服铺在上面，让旬氏仙人平躺在石板上。
颠簸了一阵，旬氏仙人的面色愈加苍白，但还是看着陆离，露出和煦的笑容。
“你很不错，待到此间事了，本尊安全回到旬氏，就收你为徒，传授仙法……”
大饼还没画完，旬氏仙人忽然感到一阵心悸，寒毛倒竖。
愕然抬眸，就看到一只缠绕着厚厚绷带的拳头迎面攻来。
拳头的主人面上甚至还带着恭敬，低眉顺眼，仿佛与平日里那些贱民没有丝毫区别。
然而出拳却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任何预兆。
是那么的果决而又狠辣！
旬氏仙人没有防备，被重重一拳击打在太阳穴上，本就重伤混沌的脑子愈加沉重。
“贱民……尔敢！”
然而，他实在太过虚弱，又被先发制人，重重受了一拳。
还没反应过来催动丹田中仅存的法力，陆离就已经欺身而上。
手中开山刀一横就要去抹仙人的脖颈！
‘呲呲呲！’
然而，开山刀划过仙人的脖颈，不仅没有割破半点皮肉，还发出了刺耳的金石之音。
再看手中开山刀已然多了几个缺口，而仙人的脖颈上只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白印子。
仙人的皮肤竟然比金石还要硬！
陆离来不及感慨，旬氏仙人也已经含恨出手，催动丹田中仅剩的灵力，操纵宝珠从袖口飞出，直扑陆离面门。
那宝珠速度太快，已超越了凡俗的极限，肉眼甚至都难以捕捉。
陆离根本不可能闪开，只能一边退后一边下意识伸手格挡。
‘滋滋滋……’
宝珠和手臂接触的一瞬间，缠绕了十几圈的绷带瞬间被熔断，手臂和宝珠直接接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烤肉声。
“啊啊啊！”
几乎是刹那间，宝珠便在手臂上烫出一个凹洞，血水混着熔融白肉流下。
不过被血肉所阻，宝珠的速度也下降了不少。
陆离连忙施展壬水拳，双臂似流水一般灵活腾挪，仿佛生成了一道无形的领域，生生将原本直射而来的宝珠变换了一个角度，重重射在雪地上。
冰雪消融，带起阵阵水汽。
旬氏仙人面露绝望：“怎么会……臻致圆满的壬水拳！区区一个凡人，贱民！怎么会练成圆满的壬水拳？”
旬氏仙人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然而他最后仅存的一丝灵力也已经在刚刚的攻击中消耗殆尽，如今也只是待宰的羔羊罢了。
陆离不敢再耽搁，生怕仙人又恢复了灵力，连忙挥舞手中开山刀，重重劈砍下去。
他也不奢求开山刀能破防，而是单纯将刀当成了锤子用。
“咚！”
“咚！”
“咚！”
……
对着胸口连着劈砍了一刻钟，仙人才最终没了呼吸。
陆离仍不放心，毕竟是仙人啊！
仙人活死人肉白骨，滴血重生之类的离奇传说太多太多了……
于是又劈砍了一刻钟，将开山刀生生砍断方才罢手。
此时，旬氏仙人的胸口仿佛手打牛肉丸似的，显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叮咚……’
开山刀落在地上，陆离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狂喜。
“我竟然杀死了一位仙人！”
“哈哈哈！我真的杀死了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