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从骊珠洞天开始境界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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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走下去

和陈平安待在一个屋子对李飘来说有些郁闷,他对自己太好,又算得清楚。譬如买的米面,吃用多少都要记账,弄得好像自己才是租主。但看着陈平安清澈的眼神,他虽不喜,也不好说些什么。

人常说,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倒是道尽了这世间大多恶事的根由。有了住所的李飘才有了“思淫欲”的念头。他打算出门溜达一圈,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心里便生出许多自由的感觉。

李飘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巷尾穿行,直到来到了祖宗槐,他停了下来。以前他都没曾留意过,这祖宗槐的树叶,比起山里的,更显绿意。许是兴致来了,他背靠树干坐了下去。人来人往,不时有人瞄他一眼。

冬风似也不那么寒了。

李飘看着只散落些许微雪的树荫,望向枝头绿叶,这树也是一毛不拔了。没来由的,他给了这树一拳,树枝晃动几下,但没树叶落下。李飘挑了挑眉,蓄力一拳轰出,枝头树叶乱颤。依旧一毛不拔。

不远处,骑龙巷,一道士缩坐在卦摊后,摇了摇头:“作孽啊。”

在李飘又要出拳之际,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李飘回头望去,是一个儒生打扮的人,他认得,这人是小镇的教书先生。那先生笑着看向他,笑容和煦,如沐春风。

李飘有些不好意思,收回了拳头,道一声得罪,便准备去别的地方遛弯,那先生开口:“要去哪儿?”

李飘摇了摇头:“不定去哪儿,随便转转。”

先生柔声道:“很闲?”

李飘点点头,那先生笑了:“我也一样,学生们都回去过年,百无聊赖啊。”

那先生又道:“我叫齐静春。”

说罢,他在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李飘认不得,待齐先生写完看向他,他道:“我不识字。”

齐先生问道:“你叫什么?”

“李飘。”

齐静春接着问道:“哪个飘?”

李飘想了想:“飘来飘去的飘。”

齐先生将他的名字写在了雪地上,李飘盯着看了半天,许是记在了心里。然后歪歪扭扭写了一遍。齐先生看罢点了点头。

齐先生微笑道:“我的齐是治国……嗯,齐整的齐;静,是安静的静;春,是春天的春。有一种打发时间的游戏,你愿意陪我玩吗?”

李飘看他不似恶人,笑容温良的样子,便点了点头。

李飘跟着齐先生走过私塾馆舍,来到后院。后院靠北的一间屋子是齐先生读书,备案用的。李飘被领入后,便看到桌案上摆着一个棋盘。齐先生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飘答道:“刻线的木头盘子。”

齐先生笑了笑,坐至北面,李飘入座南面。待他入座后,齐先生道:“这游戏叫作围棋。”随后为他讲解了对弈的规矩,而后问他:“然否?”

李飘听了半天,想了想:“大致懂了。”

齐先生温煦道:“下下就会了,你是初学,你先。”

李飘捏着黑子,思索一会儿,首子落至星位。齐先生笑而不语,舒缓飘逸地捻子,落子。随着局势的展开,李飘只觉自己宛如狂风巨浪的孤舟,随时倾覆。下到一半他便觉察到,自己的子力在齐先生的大势下,被不断引入终途。他看着棋盘,有一点位看似有破局的关窍,但他思索良久,不是。

挣扎了几十手,还是逃不脱。天崩大势,无孔不入,已是必死之局。

齐先生看着李飘迟迟不落子,问道:“怎么了。”

李飘投子认负:“我输了。”

齐先生笑容微敛:“再来?”

李飘点点头。

日薄西山,李飘脑子里满是黑白狂狷的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尽管被百般蹂躏,但着实有趣。临走前,他问齐先生明天是否还可过来,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便满脸欣喜地走了。

齐先生看着昏暗天空的微雪,连起了黄昏光芒做成帷幕送走了李飘。他叹了一口气,那两个孩子,诡异的合龙了。下棋也好,做事也罢,总怕这种意料之外的变数,之后便又要花更多的功夫去裱糊,妄图事情能顺着心意走下去。

酒后吐真言,下棋见人品。那孩子比齐先生想象的更加坚韧、冷静、沉着,又带着汹涌的杀意。那杀意如暗潮般在棋势下流动,让人不自觉的要全力与其对弈。他怕是已在生死间游过几回了,既惜命,又不畏死。但杀念过重,必反伤其身。

总归,是个慧根深厚,命途多舛的孩子。

李飘久坐之后再散步,便感觉身轻如燕。在街上懒散走着,他解开大衣任由冬风吹入怀中,这凉意让他浑身舒适。正走着,前面一堆孩子分为两拨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他们手拿破木棍装盖世大侠,棍棒交错,以声音大小比为剑气,打得啪啪作响。

等看到李飘在不远处,这些孩子们,停下玩闹。为首的刘羡阳,大喇喇地走到李飘面前,一脸桀骜道:“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小弟。”

李飘懒得和他废话,下了一天棋,就在齐先生家喝了些茶水,早已饿了,他还想着回去吃野猪肉,便冷冷回了句:“没有。”

刘羡阳装着很熟络的样子,想勾肩搭背,李飘闪过,头也不回地走了。

刘羡阳看着李飘的背影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因为他真的觉得那日李飘的一手很帅气,他们起作飞龙探云。飞龙是他们起的,探云是宋集薪加的。

孩子们总想着做顶天立地的英雄,这种情怀由此找到了寄托的对象。他们都想着西面深山里肯定有什么白胡子老头,或者仙人坐化的密洞,才让李飘如此厉害。但最后,头疼的也只他们父母。

不自觉已成为不少父母厌恶对象的李飘回了家,一眼就看到陈平安与宋集薪隔着残破的院墙聊着什么。宋集薪看他回来了,便转身回了屋子。

陈平安见李飘回来了,上前笑问道:“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

李飘瞥了一眼宋集薪的背影,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宋集薪,成日里拽文嚼字的,总看不起陈平安。他脸上露出笑意:“我今天遛弯儿的时候,你猜碰到谁了?”

陈平安不知道还有谁能让李飘这么高兴,毕竟他平时总是冷淡地躺在竹椅上,与冬眠的野兽一般无二。宋集薪曾主动与他说话,他都没搭理过,摇了摇头:“碰到谁了?”

李飘满脸欢喜:“是私塾的齐先生,他还教我下棋了。”

说罢,他便给陈平安讲解围棋的下法,陈平安听得云里雾里的,挠了挠头,又摇了摇头:“听不懂。”

李飘道:“你下着下着就会了。”

李飘似乎在考虑什么,但看着家徒四壁,然后看向陈平安叹了口气:“钱还是得用来吃饭。”

陈平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入夜,李飘睡在躺椅上,但脑子里还是对局。七两银子可以花多久?他这么想着,齐先生人很好。不自觉的,他有了讨好齐先生的想法,他摸了摸自己的躺椅,反正很闲。